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35

我心里暗吃了一惊,从早上700万输至1.5万,现在两小时不到又打回了380万!原来21点可以打这么大,输赢竟这么快!我一直以为只有百家乐才能打出如此波澜壮阔的起落。以前用万把两万在英皇和金沙的娱乐打法,我也曾赢过五六万,还在围观者面前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数学高手的样子去猜牌,其实根本就是门外汉,从未能真正融入牌局,去驾驭21点赢钱的“势能”。<p>  此时赌场已更换了一个瘦高的男荷官,他派牌的速度更快,一板一眼有点故意模拟机器人节奏的味道,像一场派牌表演,估计他曾参加过荷官技艺大赛。但这种速度往往让赌客很喜欢,大多数赌客都讨厌派牌拖泥带水的荷官。<p>  更换荷官并没有打乱台湾客投注的节奏,他调整了一下靠椅位置,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然后继续投注四门4万。<p>  台湾客就是驾驭“势”的高手,他的要牌和加注都中规中矩,思路基本和我一样,但他下注凶猛,连赢的时候投注气势更如排山倒海,每门4万的分门、加注,使整张赌台铺满了扑克,堆满了注码,看起来高潮迭起异常精彩。<p>  如果他的对手不是赌场,而是一个赌客,那对手一定会被这种排山倒海的进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面对庄家的5、6点,台湾客把对2、对3拆开,9点加注,台面上密密麻麻层梯状散开的扑克和一栋栋的筹码就如攻城的大部队,城池一再失守,荷官不停地从筹码盒中把万元筹码掏空。<p>  身后已经多了几个围观的赌客,四门全赢时常有人在背后叫“好”,但他们和我一样,无法加入投注。因为台湾客赢的时候总是推满4万,别人搭不进去;输的时候他只下注1万,此时别人又不愿意跟注。<p>  两个小时后,台面的万元筹码又多了十几栋。见台面筹码太多,台湾客把一大半筹码推上前,吩咐荷官说:“换10万的大码吧!”<p>  荷官熟练地把一栋栋高楼般的筹码摆整齐,平摊晒开,又垒起,用手指划平,这些动作是让监控室也可以看清筹码的数量。<p>  总共换回了400万的大码,荷官把剩余的几个1万退还给他。<p>  我用眼力清点了一遍台面,筹码总数已经超过760万,他的本钱回来了。<p>  如果换了是我,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再赌,会马上兑换现金离场。运气不会永远好下去,过度支配时它极可能会突然逆转。<p>  但换了是我的话,并没有能力在4小时内把1.5万打到760万,即使运气比他更好,估计赢到100万后就会开始保守。当然,匕为两刃,台湾客白天的700万也是这样输出去的。<p>  台湾客的性格看起来是绝不服输,偏执,他完全无视赌场的资本优势,敢于与强敌正面对抗。我怀疑他是当年国军远征将士的后代,天生有阵前冲锋的勇气。<p>  他继续在赌桌上排兵布阵,庄家此时持续疲软,曾连续补爆了八口,刚才兑换进荷官盒子里的筹码又重新回归台湾客的阵营。<p>  我坐在一旁,不知不觉已抽完了一包烟,整个晚上我都在做观众,但紧张与刺激感并不亚于这位男主角。最主要的是这场赌局带给我的震撼,台湾客反击时那种坚定的决心和勇气,这与我们平时为了追数把几十万筹码晒冷的行为有所不同。<p>  输红眼的晒冷是绝望的冒险,完全凭借运气,台湾客1.5万时连续几把便是如此,我打百家乐也试过无数次,客观的说是败多胜少。但台面有了100万筹码之后,台湾客的坚决反击则不只是单纯冒险,他是同时把握了“运气”和“势”,再借助合理的叫牌技术,让这种“势”发展为势如破竹。几个小时他一直在赢,就连我们这些观众和荷官都觉得他每把赢都是理所当然的,整个气场都在给他支持。<p>  荷官又给他赔了一局20来万,做了一番筹码兑换之后,台湾客的台面筹码已经超过1000万。<p>  他继续押了四门,这把庄家牌面是一张A,但玩家也有一门是BlackJack。<p>  “收不收?”荷官指着那门BlackJack问他。按21点规则,如果庄家是A面,这时玩家先收BlackJack的胜出就只有1倍;如果等到庄家开完第二张牌再比大小,那胜出则有1.5倍,但有可能打和无钱收。<p>  “收!”他做了个手势,先胜出一门4万。<p>  荷官开牌,果然是个K,其余三门输了12万。<p>  输了一把之后,他改为投注每门1万,这把庄家面牌是个J,但第二张是个黑桃A,又是BJ,把四门全杀了。<p>  台湾客继续投注四门1万,这把庄家是20点,杀了他三门,打和一门。<p>  不能打了,很明显庄家开始转旺了,我心里想。果然,台湾客也意识到了,他停顿下来,先用吸管喝完玻璃杯中的橙汁,转头对一旁的公关说:“美女,帮我拿一个装筹码的盒子过来!”<p>  总计是1005万左右,这是六个小时不到他用1.5万取回的战果。<p>  他把台面筹码全部收好后,站起身对我咧嘴笑了笑,捧着筹码盒去一旁的账房兑换现金。<p>  现在已经是晚上12点,我做了一整晚的看客,只赢了百家乐的三千港币,手头的两千代金劵还没有用出去。但我不想再打21点了,因为这张赌桌已被台湾客吃完了肉,留下来的只是其他人啃不动的骨头。<p>  望着台湾客把一捆捆十万港币的钞票装入袋中,21点台上的赌客个个羡慕不已。我也很需要这样一场战斗来翻身,他的打法的确值得借鉴。因为这数月来,闷头苦战又赢不到钱让我非常郁闷。<p>  我又选了一张百家乐赌桌坐下,下了几注后赢了万把块,终于把两千代金劵用了出去。但是一场盛宴过后,已对残羹冷炙不敢感兴趣,下注几千一万让我觉得百无聊赖。<p>  我决定调整心态,先回房间休息。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37

万利酒店赠送的套房很大,赌场总是用这种手法吸引新来的大赌客。我冲了个凉,仰面躺在床上,心里觉得有一些迷茫。<p>  我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一场赌局,很显然,这是任何赌客都梦寐以求的一场“仙局”。<p>  不过它的冲击力有点大,虽让我增长了见识,一时间脑子里却还消化不了。<p>  我想复制它。但我首先要弄清楚,这场赌局到底有没有可复制性?可复制的部分在哪里?<p>  每个常来澳门的赌客都有过很好的运气,碰到过这样那样的“好路”,但很少人能把握机会一次翻身,多数人都是能把握住连赢的“运”,却不能借“势”发挥获得最大赢利。就如我在凯旋门遇到了22个长庄,却只赢了100多万,而运气差的时候,我却一场输了450万!这数个月来,我已经连续输出去了1000万,但从未敢像台湾客这样以小搏大,坚毅反攻,用几十万或者一百万把本钱一次赢回来,更别说1.5万的绝地反击。<p>  风险大到可令我破产,收益却不足以使我翻身,无论是补天还是做眼,似乎都存在极大的缺陷。<p>  所以我要注入一种积极的冒险,这部分在赌本里占的比例不大,就像突围不利时,阵前就会就组织起冲锋的“敢死队”一样。<p>  吸收台湾客的打法精髓,用它去弥补做眼计划的软弱。<p>  这样思路一通后,我感觉比较振奋,于是兴冲冲地爬起来,在客厅茶几上用酒店的信笺纸和圆珠笔做一个方案。<p>  所以说百家乐真是要命的游戏,“聪明人死得更快”,因为在构思赌博策略的时候,会产生无数种可能,引诱你不断去尝试;更要命的是,澳门百家乐还有无限的投注额,不管你赌多大都有人接招。<p>  我有100万赌本,决定用20万来做“敢死队”,只限失败两回,就是损失40万后就回归稳扎稳打的老套路。<p>  这与以前的投20、50万大注的打法有本质不同,以前我的兵力是整体的,一旦启动后,就只能完胜或输完离场。<p>  我不敢选择21点,是因为我之前从未打过几十万规模的赌局,还是选熟悉的百家乐稳妥些。<p>  时间是晚上一点,我重新下来永利赌场一楼,这里的赌厅都是敞开式的,转了一大圈之后,我选了一个较安静有四张台的小厅。<p>  我拿出20万现金码,把通行证递给女公关去复印,开了个洗码账户。不过这里的码粮只有0.8%,很低,应该是抵扣了赌场其他优惠所致。<p>  要避开台湾客的前半段失利,直接从他的后半段反击打起,所以就得等!等运,等势。<p>  我权当自己已经输了200万,因为,我这个20万敢死队的冲击目标就是200万。<p>  飞了十口之后,我买了一口3000尝试,输了,于是继续飞。<p>  继续飞的时候,我只用笔在纸上投注,要看看我每把估计得准不准,积蓄了多少“势能”。<p>  这样飞了半局,我发现在纸上的模拟投注已经输掉了60万。<p>  非常好!继续。我投了一注3000,又输了,于是接着飞牌,继续在纸上模拟。<p>  模拟投注已经输了100万,但是我很开心,心里很舒服,因为我消耗掉了敌人的锐气,自己的兵力却基本完好。<p>  一鼓作气,二鼓衰,三鼓之后,轮到我的敢死队来反击了。<p>  我投了一注2万,这把还是输了,但我心如铁石,毫不犹豫地把剩余的17.4万全部押在庄上。<p>  “看牌吗?老板?”扎着马尾辫的秀气女荷官问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p>  “不看,你开吧!”我把百家乐当成21点了,干脆给她开牌。看起来这位马尾辫的荷官比较友好,如果读书时与她同班,兴许关系还能进一步发展。<p>  女同学手法优美地派出四张牌,闲是3点,庄7点,她又用芊芊玉指从牌靴中拉出一张9,闲2点,我赢了。<p>  女同学,你做我的内应吧!我心里这样叫了一声,不知她有没有听到。让公关洗完码后,我把30万泥码推到庄上,推满了。这一招是我刚从台湾客那学来的,叫“排山倒海”。<p>  马尾辫的女同学继续用手指跳舞,闲开出5点后,庄开出一个公,她慢慢把第二张牌对着我竖着掀开,我看到了,是个肥嘟嘟的8。<p>  台面已经有63万了。<p>  攻至城脚下了,要搭云梯了,我继续把30万推到庄上,我在复制别人的成功案例,所以心里完全没有紧张感。<p>  女同学正和我在舞会上跳起优雅的华尔兹,宾客们纷纷退后让出空阔的场地,她双手搭在我的肩上随着我旋转,我爱死她了。这把是个7点,直接把闲家的6点叉烧了。<p>  台面有92万了。<p>  音乐突然中止,舞步要停下来,她双手提着裙边一脸错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p>  因为百家乐毕竟不是21点,这把的牌路有点顶,使我不敢下注。<p>  连赢了三口庄,但现在小路和大眼仔都应该打闲,因为出闲能让路单图形更整齐,所以我犹豫了。<p>  考虑十秒钟之后,我还是下了口2万的庄,这把输了,果然是个闲。<p>  我的马尾辫舞伴有点失望,她退回座位上合膝而坐,恢复为一个乖乖女。宾客们俩俩为伴,又杂乱地布满了整个舞池。<p>  进攻受挫,我只能继续飞牌,下了一注1万输了后,我重新用纸笔做起模拟投注。<p>  等模拟投注连续中了两口后,我又推了一把30万在闲上。<p>  女同学扭头望了一下屏幕,她在考虑接不接受这支舞曲的邀请,她转回头微笑了一下,仍是轻巧地从牌靴中拉出四张牌。<p>  闲7点,庄9点,这把我输了。<p>  女同学对着我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前方窜出一个牛高马大但相貌丑陋的男人,他横刀夺爱,拉着我的女同学进入舞池。<p>  我开始感到泄气,势能一下都流失了。<p>  继续推满台的话,需要重新积蓄力量,但我感觉不到“势“的存在,守城的敌方也已在严阵以待;而我可人的马尾辫舞伴,已经被一个更强壮的丑男人抢走了。<p>  我只能继续下3000、5000的投注,敢死队已没有冲锋的勇气,退回战壕里成为防守部队。<p>  这样懒懒散散又打了一局,台面筹码略输了一点,剩下60万的整数。<p>  我感到倦意上头,目前已有40万的赢利,加上之前在万利赌厅的1.5万,今晚赢利41.5万,人困马乏,该回去休息了。<p>  于是我吩咐公关退掉了剩余的泥码,从账房取回全部现金,给小萱和季军分别发了一个短信,在永利赌场内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万利酒店。<p>  躺在床上,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战局,势能的积蓄不够,百家乐每把都要硬碰硬,规则上毕竟和21点区别很大,30万赢两口输一口之后,我再也不敢冒前功尽弃的风险,导致进攻草草收场;如果之前能再赢多两口,冲击力量就应该足够了。<p>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洗手间刷牙,小武打来电话,说昨日出口至澳门工地的一批无缝管被拒收,现场的工程师不肯卸货,正在和货车司机扯皮。<p>  “什么原因?”我问小武。<p>  “他们说看起来不是无缝管,像焊管。”小武说。<p>  原来如此,并没出什么大事。因为这批无缝管是供给澳门市政工程的美标天然气管道,当时订货时是我让小武专门飞到天津去验货的,从国内知名的大厂生产,不可能存在伪冒问题。但小武他们的证件都无法进入澳门,所以我还得自己过去工地一趟。<p>  工地在沊仔,靠近横琴口岸,我打了个的士过去。问题很好解决,主要原因是工程师因为施工期太紧,对我们交货延误了两天有些气恼,故意为难了一下。工程师也是派驻澳门的中字头国企职员,待我稍做解释后他仍是爽快地收了货。<p>  这样一番折腾之后,我回到赌场已是中午时间,这个时间容易犯睏,集中不起注意力,而且我答应了小萱晚上要回去看电影,所以我不敢再启用敢死队,只是采用常用的套路打了几局,又赢了十来万。<p>  下午三点,我准备回程,因为这个时间可以在船上睡个舒服的午觉,回到家刚好能赶上和小萱一起做晚饭。我打了个电话给季军,跟他汇报战绩。<p>  季军很通情达理,他建议:“要不你先还华姐50万,减轻一点负能量,而且华姐这个人很不错,以后还是会和我们站在一边。”<p>  我当然很高兴这么做。季军的提议深获我心,不愧是多年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因担心与华姐见面后她又问东问西,我到她店铺还了50万现金后,才打电话给她通报了一声,转身打的士奔赴码头。<p>  此行,减轻了债务,增长了见识,训练了新的战法,我又有了一点提升。<p>  缺少了霍斌,做眼,虽然要先打活一个劫,但照此进行,把眼做成应当不难。<p>  夜晚,与小萱从电影院出来后,满目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不知有几家欢喜几家愁。<p>  我差点忘了,我还身在这个赌局当中,下一张不知会开出什么牌。<p>  时间竟已不知不觉运行到了这里。<p>  深吸一口气,让我们展开双臂,再大声地嘶吼一声,一起迎接巨浪吧!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40

※2012年9月10日 <p>  “弟兄们哪,可见你们蒙召的,按着肉体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贵的也不多。 <p>  神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那强壮的羞愧。 <p>  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 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p>  --《圣经‧哥林多前书:26》<p>  今天是周一,我没有过去澳门,因为我有一件正事要办,公司有1000多万的货款可以入账。<p>  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就是斯里兰卡那家中资建筑集团,是个央企。他们在香港有一个办事处,每次发货前,就由香港办事处的两位经理过来蛇口码头验收。<p>  双方的操作流程是这样的:大合同签署后,实际是分批交货分批定价,每批货物由斯里兰卡的项目部给我们发过来订单详情,我们通过网络确认一份价格清单,接着我就带上发货确认单去他们的香港办事处签字,签署第二天,香港办事处会给我们汇30%的预付款。<p>  收到预付款后,我们开始组织备货。由于各种建材和型材规格较多,而且要提前备齐货物在蛇口码头或者盐田港装船,这个备货周期一般是30天,这段时间,需要我们公司垫付70%的货款。<p>  货物备齐后,我再通知香港办事处的两位经理过来现场验货,清点数量,双方确认货物无误后,便交由我公司安排装船报关,发往斯里兰卡。验货三日内,香港办事处会把剩余的70%货款付清。<p>  今天下午,便是香港两位经理过来验货的时间,我急着等这笔一千多万人民币入账,所以当然要好好出面接待。<p>  两位经理都跟我很熟悉了,他们的办公室在中环,与蛇口一水之隔,其实从蛇口去香港中环比去罗湖还要方便,连车都不用开,睡一觉就能精神奕奕的到达目的地。<p>  我在蛇口码头接了他们,货仓离客运码头只有几百米,实在方便得很。俩人其中一位是香港本地人,另一位是由北京总公司派驻在香港的内地人员,素质都很高,有见识但谈吐并不浮躁,我喜欢与这样的人交往。<p>  他俩很敬业,一个多小时就把货物清点完毕,签署完验收单后,我想邀他们去喝杯茶聊聊天,两位经理表示不必客套,他们想直接乘船回香港。<p>  我带着征求语气问掌管财务的蔡经理:“能否今天就安排剩余的货款从香港汇过来?因为我公司最近周转有点紧张。”<p>  蔡经理个性阳光,人很实在,满口答应说:“行!我现在就通知财务给你们办款!”他在车后座用手机拨打财务出纳的号码,让她下午就给我们办电汇。<p>  第二天中午,港币到账了。在银行办理了结汇手续后,入账金额有人民币1000万多一点。<p>  到账之后分肉,我发现虽然增加了亲友们600多万的借款,我们的窟窿仍然很大,钱远远不够用。<p>  这个1000万,当天付了一大半给几家催款的供货商后,只剩下500万。<p>  还要退450万给光明扬帆他们,这是我们上月已经约定好的。那剩余的50万,付赌厅150万港币的股本填权都不够。<p>  而且斯里兰卡还有另一份订单没有交货,这几天正在备货当中,也需要资金。<p>  这一个月来赢回的170万港币,大部分都被我和季军还了华姐和6HC的账,剩余的赢利连本金一起填平了信用卡,目前我们账上只有几万块日常开支费用。<p>  我在办公室和季军商议了一下,决定先退给光明他们350万人民币,再用80万人民币去填补赌厅股本,剩余50万港币可以用上月几家赌厅的码粮来补,这样我们手头就还留下80万人民币左右。<p>  还用说吗,留下这80万,当然是要走极速增值的路子。<p>  把350万转给光明账户后,实际上就只欠几位同学100万了。于是我打电话给光明和杨帆,要求他们彻底解除对公司的财务监管,包括赌厅短信也停止了,因为剩余的100万欠款我可以做出个人承诺。<p>  虽然公司的资金很紧,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p>  毕竟赢回了170万,而且更主要的是,再也没有人会干涉我们在澳门赌博了。<p>  外债只剩下华姐和阿强的110万。<p>  做眼计划仍在继续,但我和季军其实心里都明白,我们不会再去坚持原定的操作守则,确切地说:赢时会,输时不会。虽然那些看似死板的守则,是我用一千万的高昂代价买回来的。<p>  新鲜注入的“敢死队“打法,是一种积极的元素,能够弥补做眼计划的不足;单从策略而言,我始终赞成一场战斗必须有坚决的进攻或反攻行为,何况我们是在赌博,每一场赌局都是注定的冒险。<p>  但是我又一次忘记了人性的深不可测,我又忘记了隐秘处的那个分身不为我所控,这才是胜败的关键。在心里的伤疤渐渐复原之后,欲望逐渐在滋长,它像天外飞来的异形植物,获得土地的养分后,毫不费力地用粗壮的根茎撑开了铁窗。<p>  那可怕的无形生物又被释放了出来。<p>  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人性是否真的能由自己掌控?除了我们的手脚是自己可以控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天灾、疾病、人祸都是不被我们所掌控的。<p>  那么,人性呢?那些贪婪、侥幸、嫉妒、厌恶、占有、毁灭,它们是被封锁在我们的肉体内,还是说它们根本就是游离状态的物质,对主体没有任何忠诚性,会随时随地与周围的环境融合一体。<p>  就像扬帆他们看到我的变化一样,多次进出赌场之后,我也看到了季军身上的变化。<p>  他也慢慢松懈了,好赌了,对输赢麻木了。<p>  那个隐秘处的敌人,不会无视你的怠懈,不会无视你的麻木。<p>  它会趁此机会,给你重重的一击,足以让你从麻木中痛醒.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42

※2013年11月11日 我的近况<p>  昨日下午,去一个小小的菜市场买菜,天气有点阴凉,忽而还下起了小小阵雨,而是我就叫上小狗一起进来小小士多店的屋檐下避雨。<p>  两分钟过后雨水停了,地面略有潮湿,这里的街道很窄,两边的几棟旧小区民宅被雨水淋湿后,墙壁显得有些斑驳。<p>  这个地方虽然也在深圳,但没有我居住的记忆,也没有我熟悉的邻居,在这里我几乎从未与任何故人有过联系。<p>  可能是我的触觉太敏感,在这条雨后的旧巷子,一种被放逐的滋味立即击中了我。<p>  这种感觉是孤独的,苍凉的,陷落的。<p>  其实离开旧人旧事,是一种自我保护;暂时逃避,只是想取得一份宁静。虽然我明知此刻躲避会遭致道德的唾骂,会触及法律的红线。<p>  但是没有办法,因为静下心来我才能写作,希望找到重新开始的机会,甚至等来涅槃的那一天。<p>  你应该也体会过这种心情,因为这本书的读者有很多也是赌友,即使不是,或多或少也有过失败和痛苦的经历。<p>  我其实很希望找到混沌宇宙中的一个开关,触发这个开关,能快速引起风云变幻,天地间能量重组,让我的人生曲线又发生一次大角度的转折,就像两年前我无知地将它扭折了一样。<p>  我在等第二场蝴蝶效应,只是要一个更精准的触发点,让这场效应来得更猛更快。<p>  这种机会还有吗?<p>  应该有。虽然说这句话我心里也没底,但至少我们应该试一试。<p>  也许你也正在寻找这个点,不管成与不成,我们就一起把它当成是一场生存极限考验吧!<p>  再继续讲述我们的故事。<p>  ※2012年9月10日<p>  收到货款的当天晚上,我和季军就来到了澳门。<p>  这一天的心情有点亢奋,因为我决定,这一场之后,把华姐和阿强的剩余债务全部清掉。<p>  到了把这个病毒文件彻底删除的时候了。<p>  而且我和季军商议:从此之后,再也不在外面签码,真真正正开始“负责任博彩”。<p>  到了这一步,股东彻底退了股,霍斌那头死了心,公司变成高负债经营,但我们反而有一种回归踏实的感觉,就像你虽然从山坡上狼狈地滚了下来,但毕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今天还是选择了旧金沙,永利和英皇的码粮太低,只能作为备胎使用。<p>  台面的赌本是80万港币,但我的信用卡还有120万的额度,所以底气很充足。何况,我们在金沙城的赌厅账户还有足足的1000万。<p>  做眼计划的第一方案仍是“慢”字决,慢打慢赢,顺利的话就按部就班的赢到110万收手;如果慢字决不管用,再祭出我们的“敢死队”去冲锋陷阵。<p>  季军已经开始对百家乐的“路子”感兴趣了,对图形的分析他有自己的看法。<p>  “这把是不是该下个庄?”赢了10万的时候,他指着屏幕问。<p>  “我觉得这把飞掉最好。”我说。因为我对这一把并没什么把握。<p>  “下个2万的庄吧!我来开牌!”季军饶有兴趣地说,而且他已经挽起了袖子。<p>  “五千吧!给你试试。”意见不统一,但我不好扫他的兴,于是摆了5000筹码在庄上。<p>  这是季军第一次亲手开牌,他兴奋又紧张,看牌姿势很不协调,他耸起肩,双手僵硬地翻开两张牌头,露出的只是5点。<p>  还好,闲家只是1点,荷官给闲家补牌。<p>  “肥婆!”季军喊了一声。<p>  “肥什么婆!喊公!”我着急地打断他,但女荷官已经翻出一张8,直接把我们秒杀了。<p>  女荷官也捂着嘴笑:“哪有自己把自己叫死的!”<p>  季军很奇怪地问我:“我是想叫Q呀,Q不是肥婆吗?”<p>  我没好气的回答他:“Q是公,肥婆是8,你把我们自己叫死了!”<p>  这是老赌徒们的口语,把10JQK称为“公”,8称为“肥婆”,123统称为“白茫茫”,A称为“一条毛”等等。季军来了几次澳门,但对这些口语还没有搞明白。<p>  虽然说牌不是被我们叫出来的,但季军此举仍是打击了自己人的士气,所以他不敢再出声了,又坐在一旁观战。<p>  “慢”字决确实很慢,打到晚上十一点,台面筹码只有95万,赢了15万。<p>  我站起身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季军笑嘻嘻地举起一个筹码说:“刚才我自己炒更一把,赢了1万。”<p>  他把台面筹码推到我的位置上,捏起那粒万元筹码说:“你先自己打,我拿这个1万下去一楼试试手气!”贵宾厅的筹码与大厅并不能通用,于是他走到账房去兑换一万现金。<p>  我懒得管他,他今晚总在一旁发表错误意见,离开一会也好。何况我俩最近没了生存危机感,对操作守则和纪律都抛之脑后了。我继续飞牌,投注次数少,起注也低,走的是稳健的套路。<p>  差不多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台面赢了25万,季军也从一楼上来了。<p>  “赢了吗?”我问他。<p>  “赢了五千,已经换了现金了。”他笑嘻嘻地回答。季军是个老实人,但有些傻气,在澳门这个险恶江湖是没有立足之地的。所以他父母和老婆都不同意他常来澳门,其实我的看法也相同。<p>  时辰已晚,而且明天还有充裕的时间,于是我们鸣金收兵,收好筹码回房睡觉。<p>  第二天早上起床,按规定我们先去当铺汇钱,把20万港币汇入了季军的卡里,我们继续在金沙战斗。<p>  季军还是和昨晚一样,在一旁观战了半个小时后,他按耐不住,又自己下去一楼小试身手。<p>  监管人已经彻底失职,我不过是又带出了一个新赌徒而已。<p>  还好我们的心态很放松,我一直在按节奏赢钱,因为在澳门有强大的资金储备,所以很淡定。季军也在赢钱,虽然他在一楼开牌时有点紧张,但三楼的赢利毕竟有他的10%,所以他也很淡定。<p>  打至下午两点,我已经赢了60万,季军自己赌也赢了2万,他对自己的战果比较满意,一个小时前便停手了。<p>  我的手机响了,是深圳的一家供应商安总,上周跟他公司拿了100多万的货,他公司资金很紧,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催款。<p>  如果付清他的货款,那又把我们手上的现金掏空了。我一时还没什么好主意,于是敷衍了几句,一边通知安总打季军电话,一边对季军做了个手势。<p>  过了一分钟,季军的手机也响了,看来安总确实很急。<p>  “怎么办?要不先付一部分给他们?维持信用要紧。”放下电话,季军问我。<p>  我想了想,说:“这次的赢利已经有85万,我们先汇60万人民币给安总吧!不过货款得走对公账户,你得回公司拿U盾操作。”<p>  就是要先把钱汇入季军卡里,再从他卡里转入公司账户,然后从公司账户付款,这才符合公司报税的规范。<p>  “行,那我现在回去。”时间还早,现在季军赶回办公室不会超过下午四点,所以能够给安总救急,维持我们的良好信用。<p>  季军走后,我回到酒店房间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p>  赢钱之后的睡眠会让人觉得很懒散,而且我心里有一种惬意的感觉,脱离光明他们的财务监管后,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用赢利去支付一笔货款,这让我感到满意,看来我已经逐步挪正了轨道。<p>  “忧患隐于安乐”,古人总结的这句话一点没错,而且恰好能针对刚赢了点钱,正睡在酒店里、正躺在桑拿里、正在饭店里喝酒胡吹海侃的赌客。<p>  我重新下来三楼赌厅,手头筹码恢复了80万,重新开始的目标仍是110万,我铁了心这次要把债务了掉。<p>  运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过于紧张的时候它不来,但过于放松的时候它也不会来。我不知道运气是否是由人的精神状态召唤而来的,如果是的话,到底它是哪一种具体的状态?我一定会选择那个时机进入赌场。<p>  晚饭之前,我已经输了20多万出去。<p>  先吃晚饭。我乘扶手电梯走到二楼的餐厅,这里是各地美食大杂烩,我选了一个日本刺身和鳗鱼套餐,一边吃一边给小萱发短信。<p>  我用的是另一张澳门本地卡,这个号码只有五个人知道,其中一个是湛江卢,所以我一看到手机来电显示出622开头的澳门号码,就知道不是霍斌就是湛江卢。<p>  “老细,在澳门吗?”湛江卢用粤语问,他今日语气比较有中气,听起来没有输钱。<p>  “在,有什么好关照?”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每次湛江卢的来电都是闲聊多,正经事少,所以不会让我太在意。<p>  “有个大客喔!介绍给你绝对有得做!你现在得不得闲?过来英皇聊聊。”他郑重其事地说。<p>  “几大的客?”我问他,听他语气我感觉有点靠谱,也提起了一点兴趣。<p>  “一场过千万!我这边吃不下,想拉上你一起做!”湛江卢肯定地说。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45

放下电话,我决定先过去英皇赌场。对于赌厅经纪来说,一场上千万的赌客是绝对的大客户,即使做不成生意先认识一下也没有坏处,这个级别的客人,就算不给他签码,也有很多别的办法从他身上赚钱。如果不去,才是我这个经纪人最大的失职。<p>  我很久没有来过英皇了,上了五楼,发现这里的公关们都换了新面孔,而且看起来素质比以前差了很多。三年前我和智深长泡在英皇四、五楼中场的时候,这里的公关可谓是美女如云,绝对够资格组团去参选港姐,而且个个都很亲和活泼,容易和客人打成一片。每次她们帮我们洗码的时候,望着不同美女婀娜多姿的背影都是一种享受。那时我怀疑英皇集团是不是打着招艺员的名义,在内地揽括了美女过来澳门做赌场公关。<p>  湛江卢正站在电梯口等我,他今日两眼放光,神情郑重,是一种工作状态,而且看起来有点像斗翻了地主正在闹分田的革命农民。<p>  他把我拉到一边,指着远处百家乐桌上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子说:“那个老细是四川人,搞矿的。以前经常跟我和湛江那个大佬三人在凯旋门玩,混得很熟。他这次过来已经赌了七天,输了1800万,想明天赌一场1000万的台底。”<p>  一听是赌台底,我有些失望。我还没有准备去做这种高风险的对赌,于是我对湛江卢说:“台底这行我从来没有捞过,而且我实力也不够,玩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p>  见我有掉头就走的意思,湛江卢急忙拉住我,说:“别急,我还没讲完。这个客也是第一次赌台底,他也不熟台底的规矩。而且他资金全部到位,赌完就马上结清,不用等时间收账。”<p>  听到这话我有了点兴趣,在澳门有谁见到1000万现金会眼不放光?很多次我在赌厅里看到一些输红眼的豪客一百一百的往桌上推,我就恨不得自己变身为赌场庄家,个把小时就赢掉他们的几千万身家。<p>  既然来了,弄清楚怎么回事也好。<p>  我还是比较谨慎,需要向湛江卢了解更多的信息,我问:<p>  “他准备怎么打?台面多少?台底多少?”<p>  “台面300万,打一拖三,等于台底是900万。”湛江卢说。<p>  “你那个湛江老板一个人吃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叫上别人?”我问。<p>  “湛江大佬跟这个四川客很熟,全部对赌的话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想找多一个庄做掩护,他接两份,别人接一份。”他说。<p>  “那你有什么好处?赢了老板分你多少?”我问他,同时我也想知道他拉我做这笔生意的条件。<p>  “我就赚一份码粮。”湛江卢说:“客人那边我答应返他1%的码粮,但是台底的洗码数你们要付1.8%给我,我赚0.8%”。<p>  按澳门的行规,由于台底庄不用抽税,又赚了5%的庄赢抽水,所以台底部分的码粮一般都有1.7%以上,要比正规台面的1.2%高,如果照900万的台底计算,洗码两倍的话,湛江卢按0.8%比例也能赚到15万左右,何况台底庄赢钱的话一定会给他.打赏</a>,至少十几二十万。<p>  我又问:“资金怎么监管呢?你们和客人很熟,但我并不认识他。”<p>  湛江卢答:“四川客明天会有1000万资金到位,湛江大佬也会派个人带800万现金过来,可以去你的厅里赌,先拿600万向你买码。这样你的资金就是完全稳阵的。”<p>  我盘算了一下,客人向我买600万的码,如果他台面300万输完后,赌局当然就结束了。这时我收回300万筹码,袋里还有600万的现金,确实是没有什么资金风险,而且还扩大了赌厅的洗码业绩。<p>  不过我还是没有冒然答应他,我要先对四川客做一个初步评估,看看他的打法和精神状态。<p>  四川客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脸宽宽的,上唇留着标准式的四川胡子,发型也是二十年前流行的贴脸长发。他脸上的赘肉和身上的一样多,加上小胡子的遮掩,旁人难以辨清他的表情。<p>  他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几岁的应该是他老婆,另一个二十几岁看起来是他的妹妹或者姑嫂,还有一个坐在餐桌上喝燕窝的瘦小男子,看打扮较为土气,应该也是他们的亲戚或者老乡。<p>  湛江卢做了个介绍:“这位是唐总,在四川有几个大矿山,这位是海哥,也是在澳门开赌厅的。”<p>  唐总站起来跟我握了一下手,他的手掌肉多,又粗又厚,几乎把我的手掌给包住,使我感到有点被动。<p>  “瓜娃子!搞了七天七夜,两千万就剩下几十!”唐总嘲弄地骂了自己一句,指着台面散乱的筹码说。<p>  我瞄了一眼,台面大概剩下四十几万。<p>  “唐总,要不要换个场试试?金沙城今年刚开张的,你还没有去过,说不定是你的风水宝地呢?”湛江卢在一旁提议。<p>  “可以呀,反正英皇是不能呆了!”唐总抬起手看看表,说:“不过今晚我们要去冲关嘞,现在已经八点多了。”<p>  “冲关”是指持通行证或护照进澳门的内地客人,按规定只能一次呆7天,超出7天则属于非法逗留。很多老赌客往往在第7天的最后两小时从拱北出关,再马上重新持护照进来,这样又可以获得2-7天的逗留时间。<p>  “没关系,十一点多我可以安排车送你们去拱北。”我接口说。目前还没有确定是否要和他对赌台底,但先把这个大客户拉过去洗码总不是坏事。<p>  “好,那就先过去看看!”唐总跟他老婆商量了两句,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吩咐他的小姨子去账房退码。由于冲关后马上就返回澳门,所以他们并不回房间拿行李,一伙男男女女提着几个清一色的LV包随着我们下了电梯。<p>  我和湛江卢同乘一部的士,去金沙城的路上,我问他:“这个唐总赌了几年?”<p>  “有三年了,他以前没赌这么大,去年来的少,好像今年开矿发了大财,这几个月才开始赌大的。”他说。<p>  “你知道他输了多少吗?”我问。<p>  “听他说前前后后输了七千万了。”湛江卢回答。<p>  输到这个地步的人,心理压力肯定很大,而且唐总他们已经连续战斗了七天,此时再搬运资金来翻本,输的概率很大。我心里这样分析着,对这场台底逐渐燃起了兴趣。<p>  到了金沙城,我带他们走进三楼赌厅,正在门口的公关东仔跟我打了个招呼:“海哥,今天过来了?”<p>  “嗯,看到强哥了吗?”我问东仔。因为还欠阿强60万,我近期澳门之行都没有主动联系过阿强,股东退股的事情他也还不知道。这天我觉得心里有点没底,心想最好先找阿强聊一下。<p>  “强哥这几天休息,好似听说他们几个去了巴厘岛了。”东仔说。<p>  “哦。”没法征询阿强的意见,这让我有点失望。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冒不冒险这个决定权还是在我自己手里,且看看再说。<p>  “这个地方比英皇那里舒服多了!”一进门,唐总一行四人就对赌厅比较满意。<p>  唐总的小姨子看起来也是好赌之人,她屁股刚沾沙发就弹起来,拿出包里的四十万现金去账房买码。<p>  “唐总先试试手气吧?说不定就靠四十万赢回两千万呢!”湛江卢在一旁奉承他。<p>  “哈哈,哪有这么好的事!”唐总哈哈一笑,不过还是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赌徒的任何豁达都是装的,唐总肯定会赌下去。谁不想创造一个奇迹翻身,何况他们今晚还要冲关,不赢回或不再输一千万他们绝不肯回四川。<p>  如果唐总真的能靠四十万赢回两千万,这对我也是一件好事。因为按赌厅股份比例分摊,他们的输赢对我影响不大,但洗码额却能使我赚到不少码粮,而且有这样一个开门红,唐总肯定会在一段时期内成为我的大客户。<p>  他们四人已经过了最沮丧的时期,所以从台面上我并不能看出唐总的风格,何况筹码太少,从40万的打法也无法判断出1000万的打法。不过唐总洗码很快,他起注最少是3万,有信心时会推10万和20万,一小时拉锯下来,洗码额已经超过200万。<p>  “瓜娃子,全梭了!”剩下25万左右,唐总把全部筹码推到了闲上。他刚才高峰期筹码曾接近100万。<p>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一起喊:“公!”,但荷官补出的是一个5,庄7点,闲输了。<p>  “哈哈,输完了!”唐总从赌桌前站起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比较胖,整个沙发被他压得凹了进去。他对我说:“看看有没有车,现在送我们去拱北吧。”<p>  “行。”我吩咐东仔去安排一台保姆车,东仔去前台打了电话,说五分钟后车子在楼下等。<p>  “这里不错!明天我们再过来打。”唐总起身说。湛江卢也从沙发上拿起包,陪着他们去拱北冲关。他要一直跟着这个大客户,防止这个财神中途被别人抢走。<p>  “晚点我给你电话。”我送他们至赌厅门口,湛江卢在耳边做了一个手势。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48

他们走后,我看看手表,只是晚上十点半不到。<p>  时间尚早,我决定继续自己的赌局。<p>  这个时候再回去旧金沙未免太折腾,唐总的两百多万洗码帮我在赌厅账户里增加了消费额度,但每月0.05%的消费额度并不能兑换现金,不用也是浪费,于是我让东仔帮我在楼上的假日酒店开了个房。没有动用包里的现金,我从赌厅账户里签了60万泥码出来,衔接金沙的赌本继续战斗。<p>  一心不能二用,在赌场里,要想一边工作又一边赢钱无异于痴人说梦。虽然唐总和湛江卢已经走了,但我却迟迟进入不了战斗状态,打了两局,竟不知不觉输了十几万出去。<p>  我决定派出敢死队。<p>  敢死队的编制是20万一组,我先抽出一组准备好,又像上次一样,跟荷官要了纸笔来做模拟投注,因为敢死队的冲锋就是全部晒冷,在冲锋之前一定要把“势”蓄足。<p>  模拟投注的时候,我更希望自己输。因为在纸上输的越多,就说明我避开了敌人的锋芒,越证实自己不投注的明智,所以这时候会积累心理优势;一旦输到100万以上并开始逆转的时候,我觉得运气好转,势能足够,就可以反击了。<p>  不过今天分了心,完全进不了状态。我的模拟投注也杂乱无章,飞了二十多口,模拟成绩仍是平平,输赢各半,看不出势能在哪里。<p>  庄连开了几把,我连续下两注3000的实注都中了,庄刚刚过了河(指长庄的图形拐了弯),也许是个长庄。<p>  试试吧!我心里说,用手把20万筹码推了上去。我朝和蔼的荷官做个手势,让他自己开牌。<p>  “啪”,闲开出一个9点,像半路跳出的一只拦路虎。荷官尴尬地对我说:“不好意思!老细。”<p>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把庄是6点,输了。<p>  台面筹码只剩下22万,只能组成第二支敢死队。<p>  我的心情开始烦躁,有点不受控制。我想赌下去,但又用一种疲惫感和厌倦感涌上了大脑,而且这种疲惫不是简单的犯睏,是一种憔悴,似乎是这段时间频繁赌博的疲惫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p>  势能还是不足,但我已经把22万押了上去。<p>  输了。<p>  心很累,我没有再从账房里拿码的想法,唯剩懊恼。明明没有状态,为什么我没有舒舒服服地泡在泳池或者浴缸里,又把这次的赢利拱手还给赌场?我起身快速离开赌厅回到了房间。<p>  这晚躺在床上,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就像整个房间都是死的。我没有洗澡,连长裤也没有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种状态我当然经历过,就是五月份的状态,还好这回能够入睡。<p>  其实无论补天计划还是做眼计划,都存在一个天大的纰漏,这个纰漏是可笑又可悲的。<p>  那就是:计划里只有战役,没有休整。<p>  试想一支军队,常年征战却没有休整,不管这支军队如何勇猛,迟早也会成强弩之末。<p>  我以前总以为,赌完之后好好睡一觉,或回家休息两天,就完成了一次战役调整。<p>  现在回想自己实在太无知了,“养精蓄锐”岂是睡两天就能忽悠过去的,而且在用身家性命相博的阶段。<p>  “慢”只是慢在赌桌上,慢在我们赢利的计划书里,实质上,心根本没有慢下来!<p>  否则,就不会有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p>  所以我要劝诫一些订好了“一年计划”,“两年计划”的赌友:如果天天在想着赌博,天天给自己打气,把脑神经绷得这么紧,是否你会考虑到,某一天累积的疲惫会把你击垮?<p>  我建议你先彻底抛开赌字,学会休整,给思维一个空窗期。<p>  第二天睡醒,我还是不得不先给季军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坏消息。<p>  “哦。”他语气比较失望,但并没有太急躁,他问:“那怎么办?你还打算再赌吗?”<p>  “我一会再签100万出来试试,看能不能赢回来。如果感到累的话,我就不赌了。下午我们试一次用别的办法翻本。”我说。<p>  “什么别的办法?”季军问。<p>  我把唐总下午可能要赌台底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p>  他沉默了很久,问:“你觉得风险大吗?”<p>  “赌场的赢面永远比赌客大,而且唐总连赌了七天,我看他的心态很急。”我说。<p>  “如果我们输了怎么办?一份300万我们也受不了。”他说。<p>  “风险肯定有,但赌客风险更大,我们不会给他时间慢慢磨,两三局出不来好路我们就赢了。”我说。<p>  他又沉默了一会,说:“也对,怎样都是有风险,做庄家总好过自己赌。”<p>  商量好了,我们决定冒险一试,如果和他们条件谈妥的话。<p>  从生意人角度,“行客拜坐客”,我当然不能主动打湛江卢电话询问,所以我只在房间坐等他电话。<p>  果然,上午十点左右,湛江卢的电话来了。<p>  “唐总的钱中午可以到,湛江大佬中午也会派人拿钱过来,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他问。<p>  “我这边有个条件,客人台面输剩50万的时候,只能追加一局,我们不可能让他飞几局等好路出来。”我说。我并不想和赌客拼得一干二净,如果台底赢了两百多万,赌局最好能尽早结束。<p>  “没问题,他肯定答应。以唐总的性格,剩50万估计一把就推了。”湛江卢笑呵呵地说。<p>  事情落实了,我心里有一点兴奋,又比较忐忑。第一次坐庄,如果能成功的话,不但可以把我的债务全部清掉,甚至有可能开辟一条财路,迅速把全部失地收复。<p>  虽说财不入急门,但我急,唐总更急,我还占着庄家的优势。就如在21点对战里,我是11点,唐总是6点,这时候我选择DOUBLE虽然不能包赢,但肯定是合理的。<p>  距离开战还有几个小时,我又下来赌厅,签出100万筹码,想趁这间隙赢几十万回来。<p>  又是心有杂念,这个错误和昨晚一模一样,所以输也一模一样。<p>  打到中午一点,我台面的筹码又减少了20万,我心烦意乱,停下来在一旁吃午饭。<p>  我确定自己这次不能赌了,因为我有种不相容的感觉,潜意识在排斥百家乐。现在只能靠和唐总对赌来翻本。<p>  湛江卢终于带着一群人过来了。通完电话后,我让他们先上假日酒店的房间商议。<p>  今天的人数又比昨天多了三个,除了唐总、他老婆、小姨子、他手下,还有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其中年轻那个比较活跃,跟小姨子有说有笑,样子长得还不错;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个子很高,估计有170CM以上,看样子也是一位女老板。湛江卢身边则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不用说当然是湛江老板派来的。<p>  一群人差不多把酒店房间塞满,由于是对赌现金,大家要简单验一下资。秃顶男人先打开手提包,拿出了800万现金。<p>  唐总也把他们的现金拿了出来,但不足1200万,只有1000万。<p>  “还有美丽的120万呢?快拿出来!”小姨子捅一捅那三十多岁叫“美丽”的女人,对她说。<p>  美丽姐咯咯地笑了几声,和另一位女老板各从包里取出了60万,她的性格很爽快,像女汉子一样把120万砸在唐总的钞票堆里,笑着说:“今天就靠唐总吃饭啦!唐总,你要帮我们赢五千万回来哦!”原来她俩今天是过来参股的。<p>  湛江路拍着胸口在一旁说大话:“没问题!赢了五千万,我们大老板马上从网银转给你!”<p>  大家简单商议了一下规矩:打一拖三,唐总台面筹码只摆300万,台底对赌900万,每一局完毕后回房间结算台底输赢,因为赌台底在澳门是违法的,必须隐蔽。<p>  唐总问:“限红能开到150万吗?”<p>  我回答他:“不行!赌场不会同意,300万的本最多开到80万限红。”这是所有赌厅对赌客的控制手段,对急于翻本的大赌客,限红越低,他翻本的难度越大。假设赌客想赢回1000万,赌场若开给他1000万的限红,赌客豁了命只需和赌场对决一口,这样赌场就几乎没有任何资本优势。<p>  湛江卢插话说:“80万限红已经很犀利了,等于一把是320万。”这个赌注已超过澳门政府法定的200万上限,这就是赌台底的优势。<p>  商议妥当,大家起身下楼。湛江卢把600万港币交给我,我悄悄对他说:“唐总资金少了80万,这个我可不管。”<p>  湛江卢说:“没事,湛江大佬跟他很熟,我们那份自己会跟他结算。”<p>  下来三楼赌厅,我走到账房处,要从我们自己的账户签600万泥码出来。<p>  东仔站在一旁,见我第一次提这么大的数额,吐了吐舌头说:“海哥,今天有大客喔!”<p>  我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他,只是问:“你看看VIP房间有没有人,把房间留给我。”<p>  东仔走前两步望了一眼,说:“没人。”<p>  赌台底需要清场,不能让无关的赌客在一旁围观,所以我们要选择包房,而且台底的资金不能轻易暴露出来。<p>  我把3个一百万的筹码交给湛江卢,他向唐总取了三百万的现金。<p>  “战斗开始了。”我给季军发了一条短信 .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50

唐总嘴里叼着一个木柄烟嘴,再把香烟插在烟嘴上,显得香烟很长。他此时和昨天的状态完全不同,此刻他非常专注,香烟只吸一口后就放在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盯着屏幕,身体向后仰,轻轻摇晃着凳子分析牌路。<p>  这种专注让我有点紧张,因为我每次静下心来尽力追数时也是这种表情。<p>  美丽姐还是嘻嘻哈哈地说笑,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吉祥物,摆在唐总的筹码旁。<p>  “这是什么?”湛江卢用手指捏起那个吉祥物看,是一匹马,马背上伏着一只大苍蝇。<p>  “马上蝇,就是马上赢的意思,哈哈哈。”美丽姐笑得浑身抖动,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看样子她是刚刚进入“豪赌”阶段的赌客,肯定是输了,但输得并不多,所以大部分时间她能笑得出来。这种赌客输赢还没有伤害到根基,是最受贵宾厅欢迎的客人。<p>  “嘘!”小姨子对着美丽姐做了个手势。唐总准备下重注了,他正拿起3个十万的筹码放在庄上。<p>  全场静默,这把唐总下注30万,大家都知道实际上是120万。<p>  荷官派好牌,把闲家的两张牌盖住,把庄家的两张牌推给唐总。<p>  唐总搓了一下手,用两个手掌把桌上的两张牌分开,他的手掌很肥大,扑克在他手掌下被牢牢盖住,一点白色的边也看不到。<p>  他慢慢用手指掀起一张牌的前角,是一个公;他接着去掀第二张牌,先竖着看头,接着又横着看边。<p>  “四边了!”唐总双手盖着牌,用四川口音说。<p>  “赶快赶快,我们帮唐总吹!”美丽姐笑嘻嘻地把凳子朝唐总方向挪近一步,小姨子也从右边把头凑过来,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对着牌呼呼吹气。<p>  唐总两只拇指小心翼翼地把牌往上掀,露出一个红桃的红心。<p>  “哎呀!出来了。”第二张牌是个10。唐总0点。<p>  “开!”他吩咐荷官。<p>  瓜子脸的女荷官面无表情,把两张牌一起翻开,闲8点,直接把庄家秒杀了。<p>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把相当于我赢了30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p>  美丽姐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输了这把后,她站起身来,用手指把GUCCI包勾在后背,跺跺脚笑着说:“不行,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我们下去玩21点了,唐总你好好发挥,我们绝对相信你!”<p>  她朝我扬了扬眉毛,抛了半个媚眼,转身拉着高个女老板出了赌厅。<p>  美丽姐走之后,VIP房里变得很安静,唐总吸了两口烟,又继续把10万筹码押了上去。<p>  我坐在一旁分析他的打法。下了十把左右,他最小的投注是10万,最大是30万,基本上只有10、20、30这三个单位的注码。这样小幅度的注码起伏,除非他能连赢,或赢的次数远远大于输的次数,否则作为庄家我们将占尽优势。因为庄家有5%的庄赢抽水优势,不但是台面筹码抽水,台底也同样在抽水。而且300万的本钱,下注30万并不耐打,连输几口的话筹码就会减少一大半。<p>  果然,这局已经派出了65把牌,本局即将结束,唐总的台面筹码已经输了95万。<p>  女荷官从牌靴里抽出一张塑料片,她举起塑料片扬了扬,问:“最后一把了,下不下注?”<p>  唐总拾起桌上的烟,猛吸了一口,几乎把香烟燃烧到过滤嘴部分。他哒哒哒地数着台面的十万筹码,问:“输多少了?”<p>  他老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小姨子抢着说:“输95万了!”<p>  “瓜娃子!不搞还不行了!”唐总数出8个十万的筹码,把它们垒整齐,用双手猛的全部推到了闲上。<p>  我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很明显,这把80万是今天输赢的关键,这是一局的最后一把,而且是他最重的一注。如果唐总这把输了,他的士气将大受打击,下一局很可能一溃千里。加上我限定了低于50万后他只有一局的追数机会,这会让他越输越急,这就是我们做庄的优势。<p>  如果这把他输了,本局他就输175万,我们马上就可以回房间交割赢利。<p>  荷官派牌,这次把闲牌推给唐总,把庄牌盖住。<p>  “一个白茫茫。”唐总一边掀开牌的一角,一边说。这意味着这张牌是1、2、3的其中一张。<p>  “一个三边!”他又用肥大的手掌盖住另一张牌,说。这意味着它是6、7、8中的一张。<p>  “先看哪个?”唐总扭头问他家的两个女人,其实他也很紧张,因为他把手中的烟放下时没有放稳,香烟滚出了烟灰缸落在桌面上。<p>  “看三边吧!”他老婆第一次开口说话。<p>  “三边先吹一个,这样安全!”小姨子也牙尖嘴利地插话。<p>  “好!吹一个!”唐总用厚厚的手指去翻牌,这次他成功了,翻出来一个7。<p>  这个局势对闲家很有利,因为另一张牌是1、2的话,他就有8点或9点,赢的概率大于输的概率。<p>  “让庄家先开吧!”小姨子抢着说。女荷官用征询的眼神望了唐总一眼,他点了点头。<p>  女荷官迅速地把庄的两张牌翻开,是8点!<p>  感谢!我双手一直握紧拳头在桌子底下发力,庄家的8点让我的紧张稍稍有所缓解。<p>  现在闲家另一张牌是1的话,双方打和;是2的话,闲家赢;是3的话,庄家赢。<p>  还是旗鼓相当的局面。<p>  这个8点让唐总有点受打击,他盖着另一张牌,但不知道该叫有头好(2、3),还是没头好(1)?<p>  两个女人也鸦雀无声。唐总慢慢用肥厚的手指竖着掀开牌头,低着脑袋小心地看牌的内容。<p>  “有头!”他说了两个字,手指动作停了下来。<p>  “挖心!挖心!”两个女人声音一大一小叫了起来。唐总慢慢地把牌像一块蛋糕皮一样从桌面上掀起。<p>  我双手在桌子底下握紧,伸出三只手指,心里大叫:给他一个3吧!<p>  是个方块2!闲9点!这把被他赢了!<p>  “耶!”小姨子雀跃起来,一家三口伸出手轮流击掌。<p>  我心里只能苦笑。不过还好,虽没能击倒对手,第一局还是赢了15万。<p>  第二局开始,看起来上把的80万给了唐总极大的鼓舞,他的紧张感完全消失了,从烟盒中拿烟,扭头接受湛江卢的点火,再把烟灰轻轻敲在烟灰缸里面,举手投足中都透露出镇定和底气。<p>  飞了三把牌,全部是庄赢,唐总押了一把10万在庄上。<p>  第四口还是庄,他赢回9.5万。<p>  他继续押20万买庄,这把又赢了,赢回19万,5个庄。<p>  他接着押30万庄,这把开了个闲,他输30万。<p>  “龟儿子!”唐总骂了一句,让荷官飞牌。荷官连飞两把,都是闲赢,已经开出3个闲。<p>  “姐夫,会不会是5个庄,5个闲的路子?”小姨子看着牌路,若有所思地问。<p>  每个人都在这么想,包括我和湛江卢这些老赌徒。但我们当然不希望出现整齐的牌路,否则我们的台底会输得很惨。<p>  “试一试!”唐总又把30万推在闲上,这把果然是个闲9点,他赢了。<p>  他继续下30万的闲,又赢了。路单的图形是5个庄5个闲。<p>  图形已经齐脚了,庄闲一样长。唐总不敢下注,吩咐荷官飞了一把,荷官飞出来庄9点,庄赢。<p>  “好,这口打大点!”他数出50万筹码,双手推到庄上,闲2点庄7点,他又赢了。<p>  接着买庄,但他抽回了20万,只买了30万的庄,赢了。<p>  我觉得情况非常不妙,这局牌一开就出现了排排连的图形,见庄买庄,见闲买闲,对在澳门有过几年赌龄的老赌徒来说非常容易赢钱,而且庄闲都是4粒以上,这样出现顶头的第一个庄或闲的时候,赌客往往敢下最大的注。换了我和湛江卢,也是和唐总一样的打法。<p>  唐总台面已经赢了超过一百万,现在唯有指望这条路赶快爆掉,否则我们会有大祸!<p>  可是路没有爆,开了5庄5闲4庄后,现在又开出了3个闲!<p>  我的对手唐总一家人开始乐了,他打得越来越放松,第4口闲也敢推50万上去,而且中了!<p>  现在又开出了一个庄,这是顶头的庄。<p>  “来勒!”唐总双手推了个80万的狠注在庄上,庄9点,又被他赢了!<p>  我很绝望!他的打法不足为奇,只是路太好了!而且被他赢开了80万的重注,接下来的后果不堪设想!<p>  但我又希望他继续下80万重注,因为他还远远没有回本,只要路一爆,他还是有可能把台面筹码输完!<p>  老天,不要欺负我了!唐总既然已经开始赌台底,迟早都是不归之路,就让他这次把钱输给我吧!<p>  因为我需要这笔钱在澳门重建事业,我不想再对不起小萱,拖累我的亲戚朋友,失信于支持我的客户,而且我还想给小陈夫妇安排一份工作!<p>  因为我的所有理由都是自私的,所以老天并不同情。<p>  而是继续摧残我。<p>  现在牌路已经是5庄5闲4庄5闲4庄3闲,而且越走越漂亮!唐总胸前的筹码已经多了好几栋,一家三口开始哈哈大笑,连他的马仔也在一旁庆贺!

哈哈菠菜 发表于 2014-5-9 10:52

赌博是娱乐啊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0:52

无论唐总怎样下注,他一直在赢钱,偶尔输掉的一口也只是判断不出庄闲下来是4个还是5个而已,但输了一口后,他马上就会再下一口80万连本带利赢回来。<p>  赌场更换了一个荷官。新来的荷官是个戴眼镜的圆脸阿姨,她坐下前望了望屏幕,吐出舌头说:“哇!从未见过这么好的路!”<p>  荷官换了,牌路却没有换。已经开出第七列庄,这条庄开出了6个,比前面的都长。但唐总并不会在此处下重注,他的80万重注现在固定在每列的第二口和第三口,完全没有失手过。<p>  湛江卢此刻也面如死灰,我知道我的脸色此刻应该和他一样。秃头的马仔已经走出门口去给他老板打电话,远在湛江还有一个陌生人和我一样心急如焚。<p>  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能让唐总用这条路赢够1800万,那怕他赢了1700万也好。这是赌徒共同的弱点,只要他还没有回本,为了最后1万元他都有可能再次把3000万输掉。但如果被他赢回了本,而且有了赢利,本局结束后大家必然要回房间交割现金,这时唐总见到已把我们的现金赢空,肯定就会一去不返。<p>  就是说,不能让他台面的赢利超过450万,一旦越过此线,我和季军就完了。<p>  屏幕的路单图形密密麻麻,就像瀑布倾泻下来一样,他已经完全踩稳了节奏,一手夹着烟,信心满满地用另一只手就把80万推了上去,十秒钟后,荷官还给他双倍的筹码。<p>  诡异的图形,诡异的命运。我为什么要在最不恰当的时间,遇到一个湛江卢这样的灾星,又做了一件最不恰当的事?<p>  赢利已经远远超过450万了。因为他的桌面有一叠50万的大筹码,这叠现金码的数量已经超过了10个!<p>  大势已去。<p>  这又是一场命运的考验吗?还是忿怒于我的胡作非为,再次给我一个致命的严惩?<p>  掌心中的手机响起了震音,是季军发过来的短信:“战况如何?”<p>  我想给他回个短信,但手指有些发抖,在小小的屏幕上怎样也写不清一个完整的字,试了几次不成功,只好放弃。<p>  台面又多了好几个50万的筹码,事态已经完全绝望,只要牌路一爆后,不管唐总他们是否肯飞回四川,至少他们不会再留在这里了。<p>  既成事实,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一些,刚才那种发冷发抖的紧张感没有了。我也点燃一支香烟,让自己的神情放松一些。输已经输了,形象必须要保持,不能在唐总他们面前丢人。既然是男人,做过了就自己扛着吧!<p>  牌路已经开出了第9列庄,仍然是全部排排相连,不过前面的闲只有2个,缩短了,所以唐总下注也开始变得谨慎,他不再推80万的注码,只是推30万和50万。<p>  我不想再看下去,站起来离开包房,走进赌厅的洗手间。<p>  望着镜子里的面孔,我冷笑了一声,就是这个看起来仪表堂堂的男人,心比天高,却一次又一次犯下了最愚蠢的错误。半年时间,他将自己的幸福生活完全葬送了。<p>  输完这场之后,这个赌厅也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p>  我从洗手间出来,唐总几人已经站了起来,牌路已经爆了,他们正在清点筹码。湛江卢和秃头男人一起在角落跟他们老板通电话。<p>  “谢谢你啊,海哥!你们厅真的不错!要不是你带我们过来,也撞不到这种好路!”唐总呵呵笑着对我说,他的语气很高兴,但是否内含讽刺我已无心去分辨。<p>  “赢了多少?”我抽了一口烟,让自己的表情躲在烟雾中,用淡淡的语气问。<p>  “730万!”他小姨子兴奋地抢嘴说,唐总做了个手势阻止她继续说话。<p>  我的心还是沉了一下,比我预计的要更多。<p>  我清点了一遍他们台面的筹码,又把包里剩下的380万泥码也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把东仔叫进房间,对他说:“帮我退码,全部换现金。”<p>  “OK!”东仔熟练地清点了一遍台面的筹码,问:“1410万,全部Cash?”<p>  “对!”我回答。东仔拿来一个筹码铲,将台面筹码全部收齐后端去账房。<p>  过了一会,他又走入房间对我说:“海哥,账房问签出来的码架也Cash吗?要请你过去签个字。”<p>  我走到账房处,财务小姐递过来一份单据,我默不作声的在单上签了名字。<p>  装好现金后,我们走出赌厅,一半人欢喜,一半人黯然。<p>  湛江卢走在我的旁边,他用粤语低声嘟哝了一句:“真係估唔到(想不到),出了这样一条路!”<p>  我没有理他,我对他只有厌恶,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楼去。<p>  回到酒店房间,我们要交割台底输赢。<p>  我把600万现金拿了出来,又从包里取出50万现金,全部摆在茶几上,对唐总和湛江卢说:“你们清点一下,加上账房的80万,共730万。”<p>  说完这句,我转身走入洗手间,对着镜子长吁了一口气。至于湛江卢他们不够赔付的部分,由他们和唐总自己去协商解决,我不想参与,我也不想听。<p>  房间内传来女人们惊喜的尖叫声,是美丽姐她们闻讯上来了。她们在房内喧闹庆贺,我躲在洗手间靠着墙壁傻站着。我拿起手机,给季军发了一个短信。<p>  “输730,我们破产了。”<p>  季军久久没有回短信。<p>  门外的喧闹声减小,唐总他们准备走了。我打开洗手间门,送他们一伙人走出房门。<p>  “海哥,谢谢你哦!”美丽姐走在最后,她扭动着腰肢,有点得意地冲我媚笑了一下。<p>  “慢走。”我还了她一个嘴角的微笑,即便死,也要如一个绅士。<p>  湛江卢他们还呆在房里,他像一只老鼠般无声地走前,小心翼翼地问:“海哥,那些码粮能不能出给我?我答应唐总了。”<p>  听到这句话更让我如吞下了一只绿头苍蝇,我包里只剩十万港币,应该不够支付码粮,而且我也不想现在给他。我厌烦地摆摆手,说:“你把卡号发到我手机里,回头我打给你吧!”<p>  他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但还是无奈的说了句对不起,和秃头马仔一起怏怏地走出了房间。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00

第三卷 巴比伦倾倒<p>  “此后,我看见另有一位有大权柄的天使从天降下。地就因他的荣耀发光。他大声喊着说:<p>  巴比伦大城倾倒了,倾倒了!<p>  成了鬼魔的住处和各样污秽之灵的巢穴,<p>  并各样污秽可憎之雀鸟的巢穴。”<p>  --《圣经‧启示录:巴比伦倾倒》<p>  众人散去之后,我仰面躺倒在白色的床被上,休息吧,我真的不想再动了。<p>  我突然好想小萱,抓起手机想听听她的声音。<p>  但我迟疑了很久,又没有拨号。我亏欠她太多了,害了雨辰,现在又输光了全部身家,我还有做一个男人的资格吗?<p>  又败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该放手了,也许像刘德华的那部电影所述,选择这条路的人,就注定了是一个天煞孤星。<p>  只是即便放了手,还有我的父亲,我的家人,我的亲友们呢?<p>  我的巴比伦倾倒了。<p>  望着落地玻璃外空旷的景色,澳门的天空永远是那么洁净湛蓝,谁知道在这阳光灿烂的赌城里,有多少人正在战栗着博弈自己的命运?<p>  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浮沉中对抗着小小的船桨,却看不到身后袭来的滔天巨浪。<p>  我很茫然,没有焦虑,也没有忿怒,这一仗我败得心服口服。因为从唐总在赌桌前坐下始,我对命运就失去了操控的能力,我第一次对它产生了敬畏。<p>  我的思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飘啊飘,一会它飘在天空里,一会它又飘进了海里,那一天下午,它唯独没有飘进赌场里。<p>  因为我知道,我当服从一次,又一次被重拳击倒后,我不应再去做无力的挣扎。<p>  在这场食物链的捕食中,我想试着做唐总的上游,谁知,他才是我的上游。<p>  唐总后来的命运如何?可惜他也未能成为强悍的捕食者,在这条肉食动物的食物链中仍只是被猎杀的角色,他的结局也很惨,在后面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p>  手机响了,显示一个遥远的异国号码,是阿强打过来的。<p>  “你今天从账房提的七百多万现金是怎么回事?”他语气严肃地问。<p>  我沉默了三十秒,因为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p>  “没钱了,赌厅我得退股了。”我只答了这么一句。<p>  听了这话,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时间。<p>  “唉,你真是,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p>  跟阿强通完电话后,我想起还有一个共患难的兄弟,不知他此刻能不能顶得住,于是我打电话给季军。<p>  “怎么会这么惨?”季军的声音很虚弱,听起来应该正躺在沙发上。<p>  我把刚才那局“天路”简单说了一遍。<p>  他也沉默了很久,才小声的说:“违背了天道,所以结果完全逆反。”<p>  天道?天道是什么?赌场的存在是不是天道。<p>  我无语,俩人又一起沉默了十几秒。<p>  “要不先回来吧,一起商量一下。”他无奈地说。<p>  “现在不想动,我先躺一会,我不会下去赌了。”我说。<p>  我确实走不动。想到走出酒店,去码头,坐船回深圳,回到家,通过这一段路途我将不得不回到残酷的现实,这让我难以接受。我还是先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等我把一切事情都想明白了再去面对,这样会好一些。<p>  那天下午我躺在房间里发呆,完全没有赌博的欲望,就像一个被KO之后的拳击手畏惧对手的强大,不愿意上台再战一样。睡到晚上八点,我去码头乘船回到了蛇口。<p>  季军开着车正在码头等我。<p>  关上车门,季军问:“现在去哪?”<p>  我想了想,说:“去山顶吧!”<p>  车子开往蛇口的赤湾山,这里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可以开小车直达山顶,山顶有一个炮台,是明清时期修建的古迹。<p>  我们把车停在炮台的边上,坐在石头上一人点了一根烟,这个小景点白天就基本没有游客,晚上更是了无人影,很静,只有两根烟头的火星在一明一灭。<p>  “你还记得国平的事吗?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我说。<p>  国平是我们中学的同校同学,与季军家小时候是邻居。他是我们同学中最早听说因赌博而出事的人,不过他是败在赌球上。<p>  国平输的并不多,只是五六十万,但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彻底毁灭了他的生活。输完之后,他想尽办法骗亲戚朋友的钱,经常是答应别人:“下周二把钱还你。”其实他就是寄希望在本周的几场球能赢钱还债,结果越输越多,最后只好东躲西藏。<p>  借无可借之后,他只好躲在邻市的妹妹家里,有天妹妹两夫妇外出,委托他照顾5岁的外甥,外甥是个很聪明好动的男孩,喜欢游泳,所以妹妹出门前,吩咐国平下午带外甥下楼在小区的泳池游泳。<p>  没想到可爱的外甥就在本小区的泳池溺水淹死了。听说游泳池边的国平离开了一会,原因不知是去小区门口买烟还是去打电话,泳池的救生员也恰巧走开了。<p>  可想而知,事故发生以后,国平只能是远走他乡,再也无颜面对家人和父老乡亲。<p>  “我的遭遇,和国平的越来越相似,女儿的死,和今天败给唐总的这一场。”我把烟雾对着月色长吐了一口,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已经完全陷进这个赌局里,我们的生意,我们生活的内容都是在围绕着赌,每次去澳门就像是押了一注,或者赢,或者输,或者打和;雨辰的死是我输了最大的一注,现在输给唐总又是我们错押了一个重注;不去澳门的时候,我们就相当于坐在台边飞牌,其实还是在等着机会再押一注。”<p>  “想赢点钱,就像是在水中捞月,每次以为要捞到了,到头来每次都是两手空空,而且身子又往井底坠得更深了一点,想爬出来就越来越困难。”<p>  我说:“所以出事是必然的,因为我们生活的重心已经颠倒了,不是用赌去改变生活,而是为了维持赌而生活,这样我们就会没有精力,不细心也漠不关心,又把生活中的能量抽空了,时间一长,不是出这样的事,就是出那样的事。”<p>  “那不赌怎么办?你跟小萱坦白?”季军问。<p>  “你能跟你老婆坦白吗?”我反问他。<p>  他想了一会,说:“不能,我儿子才刚上幼儿园,打死我也不能。”<p>  “我也不能。”我叹了口气,说。<p>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季军问。<p>  “输了1800万港币,我们自己的钱估计是已经没有了,公司应该是资不抵债的状态,现在账上的都是亲戚朋友们的钱,具体数目要回公司算算才知道。”我说。<p>  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辛辛苦苦干了十年,一下子就全没了。”<p>  我们坐在山顶上抽闷烟,嗅着人体的热气后,山蚊子越来越多,叮得我心情很烦躁,我站在炮台的石墩处,对着远处的海岸线大吼了几声。<p>  “还有,这几天斯里兰卡的货物还没有备齐,就快到交货期了。”季军提醒我。<p>  对了,还有生意!想到斯里兰卡,我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办法,公司在行业内一直口碑不错,我可以通过生意再聚拢一批资金。<p>  这批要交付的订单货值也有一千多万,我们已经用亲友的筹资付款了三四百万出去,部分供应商赊销了三百多万,还有四百万左右货物没有落实。<p>  “明天我们早点回办公室,把这批货物落实,把利润让出去跟他们赊货,争取两天内备齐全部货物。”<p>  我狠狠地用脚尖碾灭了烟头,的确,我和季军都不能放弃。国庆节前还可以再回笼一千多万资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p>  季军开着车慢慢地沿着斜坡下山,车头灯照亮了前方白色的路面和灰色的树根与草丛。这台奥迪A6是去年以公司的名义买的,保养得一直不错。<p>  “明天把这台车开去二手市场卖掉吧!公司就剩几个人,我们自己也应该改变一点什么了。”我叹了口气说。<p>  卖了这台车后,我还有一辆别克君越,季军还有那辆凯越,其实也够用了。<p>  周五下午,全部货物终于顺利备齐,我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赌徒,只要手上还有一千多万,他绝不可能放弃。因为我不是霍斌,这些钱,此刻仍然掌控在我手里。<p>  只是装船的日期还没有到,我只能通知香港的两位经理下周二过来验货,在这之前,我们仍有赌厅的两百多万赌本可以使用,而且信用卡里还有百来万。<p>  由于我的疏忽,小萱终于知道了股东退股的事。<p>  这天下午,小萱过来南山办事,办完事后直接上来了我办公室,她翻看我的工作日志本,无意中看到了夹在页缝中的退股协议。<p>  “咦?怎么光明他们退股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她惊讶地问。<p>  我一听有点着慌,就找了个借口说:“上次4月份我输了120万之后,光明他们很生气,加上赌厅又连续亏损了四个月,他们觉得不满意就退股了。”<p>  “岂有此理!这么多年同学,遇到点困难就自己先跑了,还有点义气没有?我打电话去骂他们!”小萱听了很生气,她愤愤不平地说。<p>  我赶忙拦住她,说:“算了,都是好朋友,只是对生意的看法不合,又没有吵架,不要再激发矛盾了。”<p>  她生了一下午闷气,晚上也没心思去看电影了,俩人在海岸城超市买了几大袋日用品后回到了家。<p>  我心里很担心,还有一个接一个的炸弹怎么办?它们都已经被点着了引线。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02

从台底大败回来只有三天,但我和季军却觉得像是过了三年。<p>  我们的时间概念,已经进入读秒阶段,巨大的财务亏空让我俩寝食难安,恨不得第二天就把它补平。<p>  其实这是一种崩溃,但我们当时并不自知。<p>  如果现在回头分析,债务并未爆发,公司信誉良好,即便已经到了净资产为零的状况,我要维持公司的运作也并不困难,甚至安心做下去还能等来局势扭转的机会。<p>  如果再看看别人更轰动的案例,有些涉赌未深的朋友就更觉不可思议:某某银行副行长输了30亿,某富豪输了80亿,某煤老板输了20亿等等。听者不禁会问,这些有钱人为什么这么傻?就算他输了几个亿,如果及时收手,输掉的也只是账面数字而已,对他的奢侈生活毫毛无损,为什么他们非要拼到一无所有,直到跑路坐牢为止?<p>  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你还没有理解到“崩溃”的概念。<p>  前文我曾经分析,大部分赌徒的输赢临界点是身家的一半左右,即他输完前面一半身家可能用了两年,但输完后面一半可能只用了两个月甚至一天。<p>  这是因为前面一半身家大部分是可流动的现金,后一半动用储备或变卖家产后,他的心理已经完全崩溃,对赌场而言这种对手是不设防的状态,是一只已经养肥的猪(你真以为赌场把客人当上帝吗?),同时也是赌场门口大耳窿们的眼中猎物。<p>  但每个人的崩溃点不一样,对那些身家几十亿的富豪来说,未必输到一半身家才令他崩溃,也许只输了几千万,就会令他一怒之下拿出几个亿来赌气。在赌场,愤怒是最可怕的崩溃。<p>  我身边的赌友当中,看起来最早投降的是霍斌,其实,霍斌并没有崩溃。<p>  霍斌戒赌,一半原因是老婆的管制,另一半是他性格中容易看到的顺服特点,这个性格特点使他容易逐步冷静下来,归于平淡。假设霍斌崩溃,他不会乖乖听老婆话呆在酒店里听候处置,他可能会这么做:<p>  第一步,跟老婆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甚至离婚;<p>  第二步,不听双方亲戚的劝解,坚持要靠赌翻身,与亲友决裂;<p>  第三步,低价变卖部分物业,继续去澳门战斗。<p>  这看起来是男子汉的顽强抵抗,实质上就是崩溃,不管未来的输赢如何,至少家庭已经崩溃了,心理上也容易自暴自弃。<p>  这个话题既然已经敞开,我们再举一个我亲眼目睹的例子。<p>  2010年我在新濠锋贵宾厅玩的时候,经常遇见阿强的一个熟客,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戚总,北方汉子。<p>  戚总也是一个比较大方的人,有好几次赢钱后,会拿几个千元筹码分给公关,有时他推一口几十万,但自己并不看牌,而是笑呵呵的让我们这些下几千小注的散客看,由此可见他性格爽快。<p>  但戚总在贵宾厅并没有坚持多久,三个月后我见到他,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p>  有天打了两局后,我感到肚子饿,就在赌厅吧台边点了一份梅菜扣肉饭,新濠锋看起来就是这个套餐最对我的胃口。<p>  矮矮的茶几沙发上坐着一个不起眼的男子,头顶略秃,穿着灰色的夹克,正缩着肩膀在喝粥。等他抬起头看电视的时候,我一看这不是戚总吗?他本来就瘦,此刻蜡黄的脸色更是一点神采也没有。<p>  戚总肯定是刚刚大输了一场,而且熬了通宵。他目光呆滞,眼盯着墙上的电视,碗里的粥吃得很慢。突然他似乎来了灵感,眼睛发出光亮,回头猛喊:“公关!公关!”<p>  靓女公关赶忙跑过来,问:“戚总,什么事?”<p>  “今天星期几?”他问。<p>  “今天是周三,戚总。”在贵宾厅里被人问今天周几并不奇怪,公关们经常解答这个问题。<p>  “快!快!看看哪个台有球赛,今天有一场国米的,赶快给我找出来!”<p>  公关手忙脚乱地用遥控帮他找到体育台。<p>  比赛还没开始,正在入场,戚总很着急,手在发抖,哆哆嗦嗦地用手机拨打号码。<p>  “大斌?今天买国米的水位多少?赶快给我下500万!不管了,就下!”<p>  你看到这里,就和我当时坐在他对面一样,完全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p>  戚总当天一定是被百家乐打怕了,不敢再上赌桌(只是当时而已,休息几小时后肯定还上),但他心里已经抓狂,恨不得即刻翻本,那天他应该是输了400多万,所以买了一场500万的球。<p>  那场球赛结果不得而知,但就算戚总赢了,以他这种崩溃的心理状态,我想始终是劫难难逃。<p>  像戚总这种心理状态的客人,在贵宾厅比比皆是,大部分都是性格好强的内地企业家。<p>  赌的负能量太大,并非到绝望才是崩溃,从失去理智那一刻起,人就进入崩溃了。<p>  人性的占有欲和贪婪,会挤占他思考的大脑,此时对生存环境的辨识能力,甚至还不如一只动物。<p>  没有了钱,但我和季军还有房子,有车子,还有能赚钱的公司。<p>  如果放在刚从学校毕业,这简直就是进了天堂。<p>  但我和季军都认为末日到了。<p>  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暴躁。那天小武去交写字楼的管理费,被多扣了二十几元滞纳金,被我痛骂了一顿,非要逼他来回数次去找管理处理论。<p>  一场输了七百万还强作笑脸,为了二十几元却大发雷霆,这不是崩溃是什么?<p>  怎样继续赌下去,怎样尽快翻身,这成了我和季军每日秘密商议的唯一话题。<p>  目前我们手上仍有300万港币,包括赌厅退出的资金和信用卡的额度,如果等到下周,香港的货款到账后,我们就有1600万港币的现金。<p>  能不能用1600万港币做一次了断?就像唐总一样,寄希望于一条好路,结束噩梦。<p>  这个构思我们讨论了数次,但还未付诸行动,仅仅是想象一下过程,就让人心跳加速,甚至额头冒汗。<p>  因为这就是去赌命,如果输了,我和季军一定也会像澳门日报中的某几个绝命赌徒一样,从酒店的天台跳下去,而且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p>  何况唐总这类豪客的千万,跟我们的千万概念不同,他们背后还有丰厚的家底。<p>  摈弃了一决生死的念头,但是再用每次100万的赌本,我们已经失去了耐性,这样太慢!<p>  所以我们决定,把单次的赌本调整到300万。<p>  而且马上就要有行动,就从这个周日开始。<p>  这是标准的气急败坏行径,天下所有输红了眼的赌徒都会这么做。<p>  危难关头,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不是再四处借钱,而是运用帝王之术。<p>  就是请鬼神。<p>  “我家的祖先,一是能量已经被我耗尽了,二是肯定个个都恨我不肖,不会再出手相助。”我对季军说:“你要给你家的先人多上上香,以后每次出征前,就请你的祖先保佑。”<p>  季军想了想,说:“在办公室摆个小香炉,以后你在澳门不顺利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烧黄纸,给我爷爷上香。”<p>  对!季军的爷爷是加拿大的中医名家,而且一身正气,门徒广布天下。前年在汕头老家帮他爷爷修墓,请了有名的风水师选址,家族在加拿大的几兄弟花了差不多两百万,拜山那天还有数十个弟子从国内外一起汇集汕头。这样受人尊敬的老人,可以作为我们强力的奥援。<p>  “除了祖先,我们再请请太上老君,每次遇到紧急时烧一道符,这样见效快一些。”我提议,而且当即就让季军下楼去买了一个精致的铜制香炉和一些黄纸,并自己用笔制作了一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道符。<p>  至于大日如来,由于那几次与霍斌的合作失败,我感到佛祖也许对我并不满意,不敢再把希望寄托在他老人家身上。<p>  准备妥当之后,季军提议还是去寺庙里拜一拜好些,化除戾气,求个心安。于是我们决定周日上午去一趟仙湖,下午就直赴澳门。<p>  小萱并不知情,不过听说去仙湖,她也欣然同往。<p>  沿着台阶走上香雾缭绕的弘法寺,我的心却一点也静不下来,因为我们的心根本不虔诚,只是为了功利而来。<p>  不过我猜大雄宝殿门前的一众香客大多如此,求发财,求婚姻,求本年提干,求儿子上大学,求小三转正。有哪几人会来佛祖面前祈求天下太平,或地球风调雨顺?更不要说与当年释迦摩尼发愿要解开人类生老病死之秘相提并论。宝殿内三位金箔佛祖每日听到的都是这些芸芸众生的吃喝拉撒琐事,不知他们烦不烦?<p>  送子观音面前有很多香客,两个毡垫不够用,小萱手里握着六枝香,表情虔诚的在轮候位置。<p>  我眼眶稍微热了一下,罪由我始,大祸将至,我要尽快恢复力量,保护好我的女人。<p>  虽然我的心不虔诚,但我还是给佛祖双掌合十上了香,我的祈求很简单,也很直接。<p>  赌场有魔鬼,赌场不是什么好东西,佛祖,请你救我。<p>  只要给我赢回来,至少我能做一个好人。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05

※崩溃<p>  故事说到一半,我又要开始天马行空了。<p>  这两年的科幻电影中,我最欣赏的一部是JJ‧艾布拉姆斯导演的《星际迷航》,手法非常独到,人物、情节、时间、空间都在影片中任意穿梭交错,让观众的大脑迅速被拓宽,我觉得它的价值远远高于一部商业电影,如果这部电影能在线。。同样,在这本书里,既然是深刻谈论赌,那有时候故事就必须脱离赌。因为,如果字字句句都和赌有关,那这本书救不了我,也帮不了你;即便我已经输了几千万,我还是连一个有经验的赌徒都算不上,也不如老夫子。<p>  这句话,冷静的、资深的老赌徒能懂。<p>  假如非要这本书改名的话,我会愿意它改名为《赌海迷航》,因为情节发展到这里,它已经逐步与现实接轨,作为读者的你,一定也和我一样,想在迷茫中寻找一条出路。<p>  让我们回到现实,近日,很多网友在问:负债几千万,为什么你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在电脑旁写这本书?难道你是神人?<p>  我不是。<p>  事实上,我曾在家里躺了两个月,不愿意出门一步,靠小萱微薄的工资养活。大年三十,我一个人躲着弄了几个小菜独斟自饮,想永远与世隔绝。<p>  直到今年8月份,我才做了一件正事,对家人有益的正事,让自己开始清醒的一件事。<p>  就是摘芒果。<p>  深圳南山的社区马路边,有很多公众的芒果树,一到八月九月,芒果熟了,硕大的果实把整棵树挂得满满的,有时熟透的芒果还会掉下来砸在路人身上。你如果提着竹竿沿一条街逐棵树摘过去,至少能摘到一千个。<p>  那天周末,半死不活的我躺在沙发上从午觉中睡醒,小萱站在阳台,惊喜地叫:“海洋,好多芒果!快出来摘芒果!”<p>  我很不情愿地起身,走出阳台,看到小萱正用衣架杆子在套树上的芒果,她把塑料袋绑在铝杆的叉头上,套住树上的芒果用力一扯,就有一枚芒果跌入袋中。她已经摘了十几个,都盛在地上的一个盆子里。<p>  不过她的手短,杆子也短,远处很多大颗诱人的芒果她摘不到,邻近的又快摘完了。<p>  所以该轮到男人来出手。我另找了一根竹竿,把它加长到衣竿后面,又用铁丝更牢固地在竿头绑稳了一个新的购物布袋,将摘芒果的工作效率提高了数倍。<p>  两个小时后,我们摘到了超过100只芒果。<p>  望着地上满满的两盆果实,我很有成就感,就问小萱:“现在超市里芒果卖多少钱一斤?”<p>  她想了想,说:“大概5元左右吧!”<p>  我算了一下,摘下来的芒果都很大,平均一个约有1斤,就是说,这个下午我们摘的芒果市值接近500元。<p>  拖累她们近一年后,我终于又开始为家里奉献效益了。<p>  那晚我们都很高兴,芒果太多吃不完,所以就分头给几个要好的邻居送去,还提了一袋给小萱家里。<p>  虽然最终这些芒果并没有卖一分钱出去,但每天和小萱一起吃着我用小小劳动摘来的美味果实,让我起了感恩之心,这让我本已全空的皮囊注入了一丝新的力量。<p>  这一丝微小的力量又顺着体循环涌入了我的大脑内,开始发芽,成为一种希望。<p>  我跟小萱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满满两袋的肉菜,回到家,由我下厨,做了一道足味够辣的酸笋炒鸭。<p>  第二天,我决定开始写书。<p>  这是我开始的一场人生极限考验,不管成败,会比我看人家的电视秀更精彩。<p>  继续我们的故事。<p>  从弘法寺下山后,送完小萱回家,我和季军马上奔赴蛇口码头。<p>  周日去澳门的人少,我们买了二楼贵宾舱的船票,贵宾舱的船票比普通舱贵100元。季军说:仅增加区区100元就能睡得更舒服一点,这一小时战前休息很重要。<p>  现在我们一切行为都是为赌服务,拜神就不用说了,做生意是为了筹集赌资,休息是为熬夜做准备,在网上搜寻一些绝境求生的影片是为了萃取精神力量,去桑拿是为了保持心态放松,平时不与外界联系是为了避免战斗时受到干扰,在酒楼吃饭时不点鱼腩牛腩是怕自己成为赌场的“鱼腩”,等等。<p>  但无论怎样做,都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多巴胺失调在体内产生过度的亢奋,虽强作镇定却难以抑制的内心紧张,这都是崩溃的前兆。<p>  赌本提升到300万,意味着我已经是贵宾厅不折不扣的“豪赌客”,以我在贵宾厅的耳闻目睹,这等规模的赌本摆上台面,一个亿身家也只能坚持一年半载。<p>  赌本越大,赢的概率越低,这在澳门已经成为一个定式。我心里很清楚。<p>  “不能长磨,要抓住机会一次脱身,像唐总一样。”贵宾舱内的海姐们服务态度很友好,旅客在船舱内或躺或坐她们并不干涉。我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这样一想,我的心跳又开始加快。<p>  还有一个人此时也和我同样忐忑,此人与我亲密但并不太熟悉,她远在浙江。<p>  小陈已经频临绝望。<p>  她一直在等着我的消息,每天都和我通短信。本来以为我和霍斌的合作会是一棵好乘凉的大树,谁知大树拦腰折断,只剩下我垂在江边的一根柳枝,勉强可拉她上岸。<p>  哪知道风云突变,现在连柳枝也没有了,只剩下一根浮在水面的救命稻草,这根稻草在水底有没有扎根还不知道。<p>  她在家里心神不宁,给我发来短信:“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p>  我:“只有博了。”<p>  她:“要不要我过来陪你?我担心你。”<p>  我:“不用,别来。”<p>  她:“我想过来!我怕你出事,而且我呆在家里也没用,就是在等死的感觉!”<p>  我:“等我消息,我会赢回来的。”<p>  其实最后这句话我是发给自己看的,是隐隐亢奋的我发给忐忑不安的我看的。<p>  生死关头,我暂时顾不上小陈,男人的情欲是和金钱有同步关系的。<p>  在三楼赌厅的公关部拿了房卡后,我和季军先回到金沙酒店房间。<p>  “先烧一道符吧!”我随身带了一些已经写好的太上老君道符,此刻从包里取出一张。酒店房间是全密封的,没有阳台,也没有窗户,甚至连落地玻璃都是超厚的钢化玻璃,你休想用一张凳子把它砸碎。这是为了防止赌客输完了跳楼。没错,酒店设计的原意确实如此。如果给房间开一扇窗,那这个赌城肯定每天都会有跳楼的新闻,“负责任博彩”就会成为一句笑谈。<p>  为防止烟雾触发自动火警,我只能在洗手盆里点火烧符。<p>  季军也双掌合什,闭眼向他的爷爷祷告。<p>  下来赌厅,我买了300万的筹码,但并没有一次摆上台面,因为还需要热身,我只拿出100万放在赌桌上。<p>  有一位五十多岁,身形单薄,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老大哥也坐了下来,他手上有30万筹码,也是刚从账房买来的。<p>  热身的效果比较好,我前几注都中了,赢了十来万。老大哥下注比较谨慎,他只是三千五千的跟着买,也赢了两万左右。<p>  “你打得不错!”他微笑着向我竖起个大拇指。<p>  见他比较友好,我也主动跟他套近;“大哥是哪里人?”<p>  “我?呵呵。”他先是思考了一下,仿佛这个问题很有哲理,但他的回答却真的很有哲理:“我就长住在澳门,哪也不去了。”<p>  “人在澳门,钱也在澳门;如果钱没了,我的命也没了。”他吸着烟,语气洒脱但又落寞地说。<p>  我也不比你好多少!这句话引起我内心深深的共鸣,我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如果今日能顺利收功的话,不妨邀上老大哥一起把酒长谈,他气质和谈吐均不凡,身上一定有很多宝贵的人生经验。<p>  现在我的注码已经按赌本比例放大,起注是6万,顺利时第三口就能推到10万以上,第一局的战果很好,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我们赢了52万。<p>  现在不是补天,也不是做眼,赢五十万撤退没有用,因为是高风险作业,赢六场输一场还是会让我们抓狂。<p>  你会反问:300万去赢50万,和用3万去赢5000的风险难道不是一样吗?<p>  不一样,而且是本质的不一样。它的风险在于:每场300万都会牵动到我们的身家性命。<p>  所以必须冲锋,趁势发起总攻。<p>  我准备推一口30万买闲,筹码垒好,我向老大哥示意了一下,看他这把想买多少。<p>  “没事,你买吧,我这口不买。”他礼貌地做了个手势。<p>  这口把台面推满了,荷官把闲家两张牌甩过来,我迅速用手指撩开牌的上角,一个公一个9,是个9点!good!<p>  季军也很高兴,他嘴里叼着烟,用彻底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挥挥手对荷官说:“赢定了,开吧!”<p>  荷官手掌将重合在一起的两张牌一起翻过来,然后拨开面上一张,庄是1和8,也是9点!<p>  又和了!一股憋屈和闷愤的情绪迅速充满了大脑,我想起上回和霍斌一起的那两口80万。<p>  “丢!撞邪!”季军咒骂了一声。<p>  蓄势而发,攻击却被敌人轻巧地化解了。我一时有点惘然,不知该怎么投注才好。<p>  “不要急,小注慢慢赢也不错,刚才那个节奏就很好!”老大哥在一旁善意地劝解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08

我的所有经历,老大哥当然也经历过,这点我能猜得到。但我们的未来不一样,老大哥已经把澳门当成人生的最后一站,他也许已经做好了善后,子女已经成人,心态也完全豁达,是一个老夫子的同道人,所以他不着急,余生中也找不到值得着急的理由。<p>  我呢?与他完全相反,我想从这个梦幻城市脱身,尽快回到小萱身边;未来二十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跳出这个赌局之后,我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依然可以看到很美好的前景。我绝不能步老夫子的后尘。<p>  “大哥,你多赢点,我们回房休息一下。”我站起来,微笑着和老大哥打了个招呼,转头示意季军收拾筹码一起回房间。<p>  回到房间,我愤愤地把肩包往床上一扔,对季军说:“再烧一道符!”<p>  我一边用打火机点火,一边骂道:“妈的!次次一推爆台就打和!真的被鬼盯上了!”<p>  烧完符后,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着香烟,我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躺在沙发上说:“现在手头有350万的本,不比那天唐总的台面少。但每次我赢钱之后想趁势冲一下,路子就总是出不来,而且经常是最大一注打和,难道真的就这个命?怎么办?”<p>  季军低头想了想,说:“也许应该继续冲,狭路相逢勇者胜!”<p>  这句成语很有煽动性,是兵法名言,可惜后来我才查出它是出自秦赵之战的大将赵奢之口,虽然此役赵国胜了,但最终赵还是亡了国。<p>  “你确定我们该继续冲?”我追问他一句。<p>  “冲!”季军生性懦弱,但此刻脸上也显出少有的坚定表情。<p>  好!我从沙发上坐起,掐灭了烟头,下定了决心。唐总之勇让他开出了9点,并且打开了一条天路,虽然这种概率比较小,但无论如何,我们要硬着头皮闯一次!<p>  乘电梯回到三楼,老大哥仍坐在那张2000元的台,一边端着茶杯吹气一边看路。但这张台的限红30万太低,不能满足我们的胃口,所以我们选择了内厅的一张台。<p>  “包台,把上限调到80万!”我把包里的352万筹码全部捧了出来,哗的一声扔在台上。<p>  赌台监理是一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五十岁左右秃头男人,他弯着腰,用澳门赌场标准的官式礼貌细声说:“请稍等,我们征询一下公关经理。”<p>  公关经理是二十多岁的澳门仔,穿着另一套银灰色的西装,他跑过来数了一遍台面筹码,对监理做个手势:“OK!”<p>  监理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写着“私人枱”的小牌匾,把它摆在台面上。<p>  接着过来一个穿黄色西装的年轻男公关,他拿着纸笔站在赌桌边,负责记录我每局的输赢。<p>  荷官是一个瘦瘦的澳门阿姨,嘴角有一颗黑痣,这颗痣使她显得不够和蔼,但一眼望去也并无不妥。我不是那位打法神奇的湖南肖总,不懂得根据别人的面相察颜观色来下注。<p>  季军坐在我的右边1号位,他负责管理筹码。<p>  没有敢死队,因为我们已决定发起总攻,这一场要拼的是勇气,希望勇气是一把钥匙,能开启幸运之门。<p>  我不想再下几万的小注码,也不能下,因为这样会把心里憋的那一股劲松懈掉,即使赢了,也会让我越赢越胆小,这样就永远无法形成江河之势。<p>  所以在未判断准确之前,我只用笔在纸上下注。<p>  终于连开了五个庄了,之前的三十口闲多庄少。<p>  我望了一眼季军,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p>  季军右手夹着烟,手肘撑在赌桌上,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半仰着把烟雾吐了出去。<p>  我把80万筹码推到了庄上。<p>  开牌之前,我心里在想着唐总,我并不恨那个把我重重击倒的对手,现在,我希望老天用对待他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一次。<p>  果然,也是一个四边一个公,而且这个四边也是个10。<p>  我把两张牌重合得紧紧的,并没有给别人看到牌点,努努嘴对荷官阿姨说:“开牌!”<p>  黑痣阿姨冷酷的把闲家两张牌打开,是个7点。<p>  轮到我补牌,黑痣阿姨从牌靴中抽出一张扑克,我迅速在桌上划了一个9字,并且用手指把这个虚无的9弹进了正在桌面移动的牌中。<p>  果然是个四边!<p>  我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把牌翻开,而是把桌面上那张10也拿起来,和这张新的四边重合在一起。我把两张牌在手掌中不停地上下交错,直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交错了奇次还是偶次。<p>  现在,只需要翻开手掌,看到第一张牌是9就OK了!<p>  我把掌心朝下的手掌慢慢翻过来,一旁的季军比我先看到牌面,他说:“是张10!”<p>  没关系!还是之前那张10而已,9只不过是还没出来。我又合上牌,用手指继续将两张牌上下交换。<p>  我突然停顿住,给魔鬼来一个措手不及,我快速翻开手掌,还是一张10!<p>  无奈,一定是交换了偶次,再来一次!<p>  等等!我猛的想起,刚才看到的好像是黑桃10,但这次是方块10!<p>  我再次把手掌翻过来看,果然是个方块10!<p>  我绝望地把手中的牌甩了出去。<p>  要继续沉住气,已经是不可能了。<p>  赢一小时之后前功尽弃不要紧,赢一天之后前功尽弃也可以忍受,补天计划赢了一个月呢?从4月份到现在呢?就像走进了一个无尽循环的楼梯里。<p>  趁现在只输了二十几万,我又推了一口80万上去。<p>  这把更可笑,我是0点,荷官是9点,你也太浪费了吧,杀鸡焉用牛刀!<p>  荷官阿姨的脸色仍是面无表情,她助纣为虐,神色中却丝毫没有一点羞愧,我越看她越觉得厌恶。<p>  “换荷官!”我冲着监理喊了一句,扭身点燃了一只香烟,我懒得再看她一眼。<p>  季军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声说:“去那边商量一下。”<p>  他这个举动让我心里有点生气!我此时要求换荷官,就是要改变气场,打击一下敌方的嚣张气焰。因为敌众我寡,这些荷官、监理、公关、视频背后的监控室,都是赌场的人,个个都希望我们输钱,只有我俩在勉强抵抗。这时候他这种小动作完全在敌方面前暴露出了我们内部分歧,让气场更严重被削弱——本来就已经够弱了。<p>  这种时候,即使要走开商量,也应当大大咧咧,甚至故意呼喝一下,把气势撑起来才不会受人欺负。<p>  季军心无城府,不懂得肖总那套心理战的真髓。<p>  走到一边,季军弱弱地说:“要不要停一下,我感觉情况不太妙!”<p>  因为心里有气,我对他的意见很抗拒,强硬地说:“不能停!刚输了160万,再磨下去有什么用?要拼就拼到底!你不是说勇者胜吗?”<p>  见我态度如此,他闷头抽了两口烟,也由胆怯转为无所畏惧了:“好吧!死就死,就干这么一次了!”<p>  我们回到赌桌上。新换的荷官是一个小肥仔,看起来比那位阿姨友好得多。<p>  我的大脑很亢奋,这种亢奋是一种病态,很明显能感觉到大脑里充满了血,但身体四肢却并不协调,握牌的时候感到手有些抖。<p>  这是多巴胺在作怪。我后来在网上查看资料才知道:豪赌时脑内分泌出的多巴胺,与吸〤毒时脑内分泌出的是同一种物质;某些情况下,豪赌时分泌出的数量甚至要比吸软性毒〤品时分泌的更多一些。这就是为什么进入豪赌阶段后,大部分赌徒都不顾后果,举止癫狂,把生死置之脑后。<p>  所以第三口80万也输了。<p>  肥仔荷官友好地劝我:“老细,如果手气不好就先抖阵(休息)先啦!这张台好似很不就(合适)你喔?”<p>  “继续飞!”我没有理会他的好意,而是摆手让他继续飞牌。<p>  第四口80万推了上去,买闲。<p>  我头向季军撇了撇,对荷官说:“给他开牌!”<p>  季军缩起肩,费力地掀开两张牌。<p>  “6点。”他神色极不自然的对我说。<p>  输了,我心里想。<p>  果然,庄家是7点。<p>  “唔得哦,老细,这张台完全唔就你!”肥仔荷官的确是真心同情,他继续劝我走。<p>  还剩32万,我不知道这些筹码还能做什么。<p>  我随手买了2万庄对、2万闲对、2万和,对荷官说:“你能不能让我赢一把?”<p>  没中。荷官耸耸肩,摇着头把筹码扫进了盒子里。<p>  这下我是心服口服了,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像个被倒空了的啤酒罐一样。我拉起旁边呆若木鸡的季军走出了内厅。<p>  老大哥还在那张台子慢悠悠的下注,我扯歪凳子,一屁股坐下,把剩下的26万筹码一把放在桌上。<p>  他用眼的余光扫了一遍我的筹码,但并没有说话。<p>  五分钟后,剩余的26万也输完了。<p>  我和季军坐在内厅的沙发上,一种悔恨和无助感从脚底往头皮上涌,让我感觉四肢无力,很快连心脏都隐隐作痛。<p>  “总共下了4口,一口没中!”季军绝望地说:“3点钟进的澳门,现在6点不到,赌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p>  我们是超级富豪吗?我们不是。<p>  我们是将死的乞丐而已。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10

这场过后,我们已经门户洞开,就如一个不设防的城池。<p>  晚上六点左右,澳门街上候客的士很少。我和季军没有心情排队等车,而是气急败坏地沿着渔人码头的路边走去码头。御匾会一楼门口停着很多辆印着各家贵宾厅名字的丰田保姆车,时不时从车上下来一众踌躇满志步入赌场的男女。我回想起以前每次赢钱后,在华姐车上闲扯家常时的志得意满,与今日如丧家之犬般的落魄,恨不得一头撞在桥底的石墩上!<p>  让我们来假想一下那天我们离开之后的场景。<p>  老大哥望着我们失魂落魄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端起茶杯对着杯口吹气,他心里在叹息:“这年青人在步我的后尘了!”<p>  负责记录输赢的年轻公关把纸塞进账房,双手一摊,神情轻松的吹了声口哨说:“输嗮!”<p>  肥胖的账房女经理看了看投注记录,随手把它扔在会计的桌面上,鄙夷地说:“迟早都玩完!”<p>  监控室里,一直眼盯着视频的蓝色制服男子,此时抬头对站在他身后的经理说:“又一只猪要劏了,没得救!”<p>  双手扶着他的座椅靠背,一身笔挺西装,道貌岸然的经理冷笑着说:“都係更概啦(个个都这样)!呢地大陆人个个都唔知死字顶写!(这些内地人个个都不知死字怎么写!)”<p>  这就是赌城,由数十万人像铆钉一样组成的,一部巨大的,无情运转的老虎机器。每一个赌客,在这个赌城眼里,只是把自己一遍又一遍投进去的小小筹码罢了。<p>  像大部分的赌徒一样,已经输掉的1800万,我们始终不肯承认它是一支被歼灭的部队,仍然固执地认为,它只是被围困而已。<p>  正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我一次又一次派出了救援部队,直到这次派出的300万全军覆没后,我恐慌地发现:救援的代价越来越大,穷兵黩武,国已不国了!<p>  那天晚上回到家,小萱正在厅里看电视,见我突然出现在门口,她还很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没去吗?”<p>  我嗯了一声,慌忙上楼躲进了浴室,在热气中用淋浴对着脸冲了很久,想把赌场留在身上的香精味冲洗干净。穿衣服的时候,我掏出牛仔裤口袋的两张船票,把它狠狠地揉碎了丢进垃圾桶。两个小时,用300万港币,就换回了两张船票!<p>  事态已经无法收拾。<p>  “现在局面已经是一个死局。”星期一回到公司,我把在日志本上的计算结果丢给季军看,对他说:“融资回来的现金已经亏空了接近400万,现在我们是全负债经营,每月利息还要付25万左右,利润又要让一部分去赊货,就是说,现在弃赌的话,我们每年赚的钱也只够付利息,要填补亏空不知得熬到哪一天。”<p>  我继续说:“已经输掉的400万也要承担利息,如果把它摊在账上的资金上,等于我们现有资金要支付差不多四分的利息。”<p>  对于一个普通的贸易公司而言,正常贸易无法维持如此高的资金成本。<p>  “只能赌下去,除了赌,没有出路。”闷头抽了两支烟后,季军也无奈地说。<p>  这是典型的赌徒逻辑,遇到经济困难就必须靠赌来解决。<p>  却不去理会它们本来就是因赌造成的。<p>  “国庆节让小武陪你去,我父母要过来深圳玩,我走不开。”季军说。<p>  “你不去也没关系,我会随时让小武给你发短信,但你家里一定要准备好黄纸和香,一旦我在那边发生险情,你要马上给你爷爷上香。”我说。<p>  对于赌博的套路和策略,我已经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应当说是没有耐性。我只希望冥冥中的祖先和神佛们能站在我们这一边,给我们创造一次翻身的机会!<p>  9月27日,星期四,1100万的货款终于到账了。<p>  这笔钱并不能全部作为赌资,我们必须要先结清一部分的货款。<p>  国内做生意的惯例,每逢国庆、元旦、春节这几个长假的时候,供应商往往催款会比较急,多数公司都要求客户在节前结清货款。而对于我们这种经常发生大额货物交易的公司,信誉非常重要,因为赊货跟借钱是一个道理,信誉越好,别人给你的赊账额度越高,我们才能依赖供应商的支持去做更大的生意。<p>  无论如何歇斯底里,我心里清楚生意要正常周转,我们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p>  所以我还是先安排了500万支付几家供应商的货款。<p>  剩余的600万,留下了30万用于月初支付利息,其它则全部兑换了现金分批打进了我的卡里。<p>  国庆的七天长假,会不会是我们翻身的最后机会?我和季军忧心忡忡,但仍是满怀希望。<p>  在全中国各地,订好了飞往澳门、拉斯维加斯、马来云顶等赌城的茫茫人海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和我们在做同样的事情。<p>  我在冰雪世界中的另外一半,我的情人,确切地说是我的影子的情人,她当然不会错过这场舞会。<p>  她已给我发来短信,国庆期间会和老陈一起奔赴澳门,筹集了10万,他们也不得不做最后一战!<p>  她的10万怎么筹来的,我并没有细问,也自顾不暇。<p>  但我预感到,她成功的概率极低,几乎没有。<p>  我想华姐和阿强他们也是这么看我的。<p>  蒙在鼓里的小萱也办好了澳门签注,她本来想国庆期间跟我一起去澳门“放松”一下,差点把我的全盘计划打乱,幸好她家人决定全家人开车去梅州自驾游,她才放弃了跟我去澳门的打算。<p>  小武也猜到了我们输了不少钱,但他并不清楚公司真实的财务状况,依然认为公司仍是固若金汤,所以他对国庆能跟我一起去澳门很兴奋。以前我和季军考虑过派他在澳门专职洗码,他一直很期待这种工作。<p>  10月1日的大清早,我和小武乘8点多的船来到了澳门。<p>  这一个小时的海上旅程,我的大脑丝毫没有休息。我望着船舱外浩瀚的海面,多么希望这亿万吨的海水,这天地间最雄厚的力量能注入我的体内,让我能挟着万钧怒浪击溃坚固的赌场!<p>  拖着硕大的行李箱,走入金沙酒店的电梯,小武问我:<p>  “海哥,这次目标是多少?”<p>  “最少要赢500万,才能走!”我回答他。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13

来到金沙对面的当铺,我让店里的伙计把手提电脑拿出来,用网银转账先兑换了300万港币。<p>  沉甸甸的现金装在包里,我心里只有亢奋,没有危险感,也不甚紧张。因为,我似乎一直游走在一个梦幻里,象电影《盗梦空间》里的莱昂纳多一样,我不愿意去分辨梦与现实的区别,我只是不停地在堕入更深的梦境里,但不管漂流至何处,只要有一个契机,也许我就能平安地返回现实。<p>  小萱和我的家人们,她们被动的活在我营造的另一个梦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造梦大师。<p>  每次歇息数日后,携带巨资过来翻本,前几个小时总会十分顺利,这几乎形成一种规律,中午一点多,我已经赢了40万。<p>  我的冰川情人,我盗梦团队的伙伴-小陈夫妇也到了,他们正在维景酒店办入住,我准备和小武过去和他们一起吃午饭。<p>  来澳门之前,我曾认真考虑了一下是否该见面,怎样避免见面时的尴尬,毕竟我心里觉得对不起老陈,分享了属于他的女人,又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虽然最初的交往是出于我对他们的相助之念。<p>  我也担心小陈会在举止神色中露出痕迹,让老陈看出我俩的奸情(这个词让我感觉有点象西门庆)。<p>  但不见面就更说不过去,老陈还一直想请我吃餐饭来答谢一番,拒绝不但会让人心起狐疑,也不太礼貌。<p>  所以我还是决定继续造梦,让老陈也停留在梦里。<p>  上的士之前,我和小武先把40万盈利汇入了季军的卡里,这是已经定好规的,是一种正能量。<p>  维景酒店附近有很多餐馆,我不想让老陈太破费,就选了一家简单的东北大骨煲,这家饭馆的浓骨汤汁也不错。<p>  小陈的发型又稍微修短了些,发梢有点略卷,阳光投射下她的脸很清晰,看起来有点象孙俪。<p>  由于有小武在场做掩护,又隔着圆桌,我和她的内心隐秘并不会被人看破。女人伪装的水平似乎还比男人更高些,小陈笑语时经常直视我的眼睛,我则是尽量面对老陈,偶尔目光从小陈脸上一带而过。<p>  数月不见,老陈明显的憔悴了,脸上皱纹增加,头发似乎也少了许多。<p>  “其实我一直不敢来,澳门的钱太难赢了,但现在被债务逼得没办法,她又坚持要来,只能趁这个长假博一次。”老陈说。<p>  “既然来了,就别说泄气的话,谨慎的心是一定要有的,但一定要有耐心,有信心。”我安慰他,顺带鼓舞我自己。<p>  “就是,别老说丧气的话,他就是这种老毛病,”小陈也不满地埋怨说。<p>  这么老实的人为什么会陷进了赌场?武大郎为何阴差阳错娶了潘金莲?但我决不想做西门庆,小陈只是一同跌入梦境中相互慰籍的情人而已,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还给老陈。<p>  为了保持距离,同时也为了避免生死攸关之刻能专心战斗,我没有邀他们一起去金沙打。吃完饭后,他俩自己去凯旋门战斗,我和小武则乘车回金沙。<p>  “不要去高额投注区,就用三百五百慢慢打,记住!”我嘱咐他俩。<p>  “好,什么情况给我们短信。”小陈说这话时抿着下唇,眼睛直视着我,她瞳孔的房间里闪动着我的影子。<p>  回到金沙后,我们先回房睡了个午觉,下来三楼时已经下午四点半。<p>  今日的广东会里,有一个超级豪客,台面有几千万筹码。<p>  此人是一个光头的浙江客,四十出头,个子不高只有165CM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牙齿参差不齐比较黄,是长期抽烟所致。<p>  身边陪他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朋友,不过并不算美女,只是中上而已。还有一位与他们乘同一班飞机来的马尾辫女孩,也是二十多岁,举止很干脆豪迈,而且叫牌时把Q叫成QQ,让人感觉特逗。<p>  QQ女孩并未跟光头豪客一起打,她跟我同台,不时透露光头豪客的情况。<p>  “昨天来的,2000万的本,现在已经打到4500万了。”她说。<p>  我望了望光头客的四周,他包了内厅最靠近洗手间的赌台,身后并无其他人,证明他没有和别人赌台底。那他还继续赌干什么?这个数额的赌本被200万限红后,再赌下去已经非常吃亏。<p>  “他就是爱玩!次次赢了都不肯走!”QQ女孩说。<p>  那就无话可说了,澳门贵宾厅里集中了地球上最奇怪的各式人等。<p>  这天我的节奏也控制得非常好,打到晚上十一点,已经赢了85万。<p>  我决定中场休息一下,上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光头豪客的赌桌,他把筹码一千万分做一堆,所以非常好数,目测台面已经超过5000万。<p>  进了电梯,小武终于憋不住说:“5000万摆台面赌,这人是不是疯了,海哥?”<p>  “我们摆300万赌,不也一样疯了吗?”我自虐地回答他。<p>  回到房间,我刚刚冲完凉,老陈打了电话过来。<p>  “海洋,小陈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你?”他语气有点着急。<p>  我看了看手机,说:“没有啊!没电话也没短信,发生什么事了?”<p>  “哦…她不知道去哪了,刚才我们吵了几句,她就自己走开了,现在打她手机也不接,我看她有没有去你那。”老陈有点迟疑地说。<p>  “你们输完了?”我问。<p>  “没有,没什么输赢。”他说。<p>  那还好!我松了一口气,说:“我打她手机试试,一会过来找你们。”<p>  这个女人!她身上的状况越来越多了,让人非常担心。我拨打小陈的手机,接通三次后,她才接了电话。<p>  “在哪?”<p>  “在美高梅的海边吹风。”<p>  “不要走开,我现在过来。”<p>  我把40万现金交给小武,吩咐他去店面汇给季军,转头匆匆下楼去等的士。<p>  小陈正呆呆地坐在海边的石凳上,今晚有一点点蒙蒙细雨,她正翘着腿,面对着大海在潮湿的石凳上抽烟。<p>  “醒了吗?”我在她身边坐下,冷冷地问。<p>  她没有答话,吸了一口细细的薄荷烟,却有一颗泪珠从眼中滴落下来,她只得用纸巾去擦。<p>  “生死关头了,你还有什么好吵的,老陈人很好。”我也从口袋掏出香烟,用她手中的火机点燃。<p>  听了这话她把手缩了回去,冷冷地说:“其实你也不会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p>  我心里越来越生气,站起来俯视她说:“你醒醒吧!我们现在是过来赌命,不是赌气!你看看这个地方,酒店接待门口,商场门口,赌场门口,哪个门口没有放着几把伞?有没有人给你送伞过来?没有!坐在这个石凳发呆的,个个都知道是输光的穷鬼!他们心里只会想:活该!在澳门街上,有谁会同情你?你只有赢了钱,去让他们帮你拖行李!让他们叫你老板,叫你靓女!你现在傻坐在这里被雨淋,连赌场门口的鸡都看不起你!痛苦又又什么用,都是咎由自取,你以为我很强壮,你以为我就不痛苦?”<p>  她对我的生气有点害怕,不敢再侧脸对着我,抬起头无辜地说:“刚才明明有条路可以下大注…”<p>  “说这些没用!”我打断她,说:“只要人在澳门,下一秒钱都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你!活的已经够糟糕了,你不要再添乱了!”<p>  她无语了几十秒,腼腆地站起来,抱着我的腰说:“对不起。”<p>  在细雨中隔着衣服,冰冷的水气迅速消失,我感觉到了她柔软的体温,怒气也在刹那间融化。<p>  无药可救了,海洋,你,和这个女人。<p>  “走吧!”我叹了一口气,搂着她的圆肩,与她一同往凯旋门方向走去。<p>  “我先进去和老陈聊聊,你过十五分钟再进去。”我对小陈说。这样老陈就不会怀疑我俩碰过面,我只解释是电话唤回她的。<p>  “嗯。”她乖顺地仰起脸点头,我想在她嘴角处吻一下,犹豫了0.01秒后,还是作罢。<p>  与老陈装摸做样的等了十几分钟后,小陈走了进来。我又半真半假地做了一番和事佬,再劝诫他们回房休息,因为吵架之后再赌是大忌。<p>  解决了一个梦的分支,我又继续回到我的梦中。<p>  三楼赌厅里,光头客的势头越来越猛,他台面的筹码已经接近6000万。<p>  这番折腾之后,我感觉进入不了状态,勉强打了一局,不输不赢。<p>  “回去睡吧,海哥!”小武抓着正和季军通短信的手机,此刻开始提醒。<p>  “好!”我把筹码存入账房,和小武走入电梯。<p>  “赢了85万,照这个进度,七天应该可以完成500万的目标。”我对小武说。<p>  回到房间,我很快又堕入另一个梦中。<p>  第二天睡醒,我首先担心的是小陈他们的状况。<p>  “赢了两万多,正在睡觉。”小陈给我复了一个短信。<p>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情人正在眼皮底下和她丈夫同床共枕,我心里并无醋意。也许是我并没有把她占为己有的意愿,但如果是第三个男人,这就会让我无法接受,其实我很担心这一点,每次假想到她有可能还会被第三人占有,我很不舒服。<p>  小萱正和家人在梅州爬山,她的语气很开心,从五月份到现在是她第一次出去郊游,心情顿时放松了。<p>  情况看起来比较顺利,我应当稍微加大力度,打个好基础,缓解未来几天的压力。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15

浙江的QQ女孩也起得很早,她已经在赌桌上叼着香烟看路。<p>  “你那位老乡怎样?”在她身旁坐下,我首先问最关注的问题。<p>  “昨晚打到7000万,两小时前刚上去睡觉。”她说。这女孩梳着马尾辫像一个女侠,说话举止也带着干脆利落的侠气,她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台面有十几万筹码,不知道她是做哪行的。<p>  “赢了5000万,他的目标是多少?”小武在一旁好奇地问。<p>  “谁知道!啥时想走就走呗!”QQ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p>  我在这张30万的赌桌上热了热身,但效果并不好,一局之后,输了十几万出去。<p>  “不行,我换个台。”我向QQ妹打了个招呼,和小武挪到了内厅一张限红50万的台,就在光头豪客的对面。光头豪客那张台不能入坐,因为他人虽离开,却把那张台包了,留下一个“私人枱”的牌匾,只有等他回来才能启用。<p>  运气仍是不好,打了一个多小时,又输了十几万,算起来已经输了27万。<p>  有两个年轻人东张西望地晃了进来,都是二十五六岁,表情兴奋,其中一人提着一个运动背包,手上揣着几个万元筹码。<p>  这俩男孩应该是初来澳门旅游的,在楼下大厅赢了点钱后,想上来贵宾厅见识一下。<p>  这口我较有把握,准备压一口15万的闲,赢了就继续压14万,这样分两口把输掉的数字赢回来。<p>  他俩也一直在我身后切切私语讨论牌路,我已经把15万筹码摆在闲上,女荷官做了个手势,准备开牌。<p>  “等一下!”发型如锅盖头的年轻人突然从后面伸出手,压了一万在庄上,而且他把运动背包放在旁边座椅上,自己一屁股在7号位坐下,想亲手开牌。<p>  又一个愣头青!贵宾厅的熟客最反感的就是这种用最小注反着押的生手,因为他们不明白,贵宾厅里很多人其实正在赌命,并不是在娱乐。<p>  年轻人十指在桌上击鼓般拍打,一副急切着要看牌的样子。熟面孔的荷官大姐对着我努努嘴耸耸眉毛,作出无奈的表情。<p>  我扭头对锅盖头说:“小兄弟,这口你不买行不行?”<p>  “嘿嘿!”他咧嘴笑了,但笑容并不友好,他手指继续在拍打桌面,得意又顽固地说:“我也看好了,这口铁定出庄!”<p>  有铁定赌场还用开张吗?我心里轻蔑地笑了一声。气场被人破坏,但我不愿意中止我的进程,于是建议:“要不你把一万撤下来,我跟你在台下对赌,赢了你还不用抽水。”<p>  荷官也帮腔说:“不错哦!赢了能省500块抽水!是我的话就肯了。”<p>  锅盖头却倔强得很,他愣愣地说:“不用!赢一万,抽水有什么关系!”<p>  我心里开始有怒气。我已不是半年前的我,生死边缘,现在我的情绪就如一个埋在火堆下的炸药桶,我自己也无法控制。<p>  但我还是外表不动声色,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起4万筹码,在庄闲上各加了2万,挥挥手让荷官自行开牌。<p>  荷官先开出闲是7点。<p>  “我的牌呢?怎么不派给我?”锅盖头向荷官要庄家的两张牌。<p>  “不好意思,对家不让你看牌。”荷官向他解释。<p>  “凭什么不让我看牌?他不是买的闲吗?”<p>  “他也买了两万的庄,比你的一万大。”荷官说。谁投注最大就谁看牌,这是赌场的规矩。<p>  “靠!牛B了!”锅盖头年轻,太不懂事,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口里开始出言不逊。我心里怒气上涌。<p>  “靓仔,你说话要注意点了!”小武在一旁开口警告。<p>  这下他闭嘴了。荷官迅速翻开庄牌,竟然是9点,被他赢了。<p>  锅盖头收起桌面的筹码,挑衅地冲我嘿嘿笑了两声,和他同伴拿起背包起身离开。<p>  触发了虚无的机关,这个梦境开始变得不太友好。<p>  我停下来抽烟,努力让情绪重新恢复平静。小武跟季军发了一番短信后,问:“海哥,要不要休息一下?”<p>  “包台!不要给别人过来!”我对荷官监理说。<p>  牌路也许是和思路同步的,这真的是一个梦,思绪纷乱的时候,牌路同样杂乱无章。我很快又输了40万出去。<p>  昨日的赢利又全部回吐了。<p>  “海哥,先吃饭吧!”小武此时站了起来,从职责上,季军是远程监管,小武必须听从季军的指令。<p>  “好吧。”我勉强同意。为了脱离赌场内的高氧空气,我们下楼去附近的一家韩国料理吃午饭。<p>  我心情很郁闷,原定每天100万的赢利目标,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半,成果却是打和,这样后面几天我就不得不冒更大的风险。<p>  中午时间,倦意上头,我们还是准点先回房间睡午觉。<p>  我在床上刚刚入睡十几分钟,华姐的电话打了进来把我吵醒。<p>  “阿海,你最近差不多日日都在澳门喔?”华姐在电话里不满地说。<p>  “嗯,最近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没时间过来找你,华姐。”我抱歉地说。<p>  “要不你先把那点尾数清了吧!还差50万,你次次自己过来赌,这样也不好。”她说。<p>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她道:“好,我明天把钱拿给你吧!”<p>  虽然我手头还有700万港币,但我不可能抽50万去还给华姐,也不会借十几万给小陈去翻本,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这些钱都不是我的,我不想再背负更大的罪孽感。<p>  所以我要靠赢回的钱去还债,而且,我也相信今天下午就能赢到50万。<p>  “起来吧,下去开工!”没了睡意,我把小武也叫醒。<p>  光头豪客也睡醒了,他只从账房提出了4000万筹码,整整齐齐的摆在台面上,人却不知去向,可能去了吃饭。<p>  这一堆金色红色的绚烂筹码,更加让厅里的赌客们啧啧感概,疑入梦幻。<p>  触手可及的梦,最易将人吞噬。<p>  我多了一件心事,我把华姐的50万和我的赢利目标相加了。<p>  越来越多不可控的元素出现在我的梦中。<p>  光头豪客已经回来了,人在梦境中可以飞翔,可以下坠,可以穿梭空间,还可以搂抱女神,光头客就正在尽情这个游戏。他随意地把100万、150万推上投注区,台面筹码又在增加,连小武也不禁分神观看。<p>  我却又输了30万。<p>  现在台面只剩下187万,我的大脑有点飘忽,身体似乎也有点飘,我要集中注意力,尽快用双脚在地上踏实。<p>  五个庄,长庄要来了,我点好30万筹码推了上去。<p>  荷官派了牌,把两张牌推给我。<p>  我伸手抓起牌,忽然发现不对劲。<p>  “不对呀,我买的是庄,你怎么给我闲牌?”<p>  瘦瘦的中年男荷官昨晚可能也输了钱,他毫不客气地说:“没错啊!老细,你买的就是闲!”<p>  我定睛看一眼台面,果然,我把30万错押在了闲上!<p>  “唔怕啦,未开牌都唔知边个赢!”监理大姐在一旁安慰。<p>  庄9点,本来我应当赢得干脆利落,此刻30万筹码却被不友好的瘦高个一把扫走。<p>  梦开始乱了,倾斜、奔跑、崩溃,我又推了一口50万在庄上。<p>  “海哥!”小武叫了一声,他想阻止,但他又不敢,谁知道这把是输是赢?<p>  开出来是闲赢。<p>  终于炸开。肾上腺素快速输送,多巴胺在脑内炸开,梦在梦里炸开。<p>  “海哥,停一下吧!”小武已经害怕了,他抢着把筹码抱了起来。我站起来,却转身坐着另一张赌桌上,示意小武把筹码放下。<p>  还剩下一点理智用于对抗崩溃,我把注码调整到10万,赢一口输一口,毫无意义。<p>  “不能再打了,一定要停!你先回房间休息两个小时!”季军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焦急。<p>  我还是押了一注20万上去,输了。<p>  这下死了心,我和小武回到了房间。<p>  “两小时后叫醒我!”我心情焦躁,吩咐了小武一句,把两部手机都关了机,倒头就睡。<p>  没有催眠剂,此刻你无法脱身坠入更深的梦境里,就是说,无法修补。<p>  在床上的效果仅仅是闭眼而已。<p>  一个小时后,我爬起来,在洗手间里烧了一道符。<p>  紧迫感又开始充满大脑,假日还剩五天,我还有五天时间从这个梦境中脱身。<p>  否则将在最底层的边缘地带滞留万年。<p>  输剩50万的时候,季军说,他已经懒得回小武的短信,听天由命。<p>  输剩5万的时候,季军在给他的爷爷上香。<p>  我用这个5万连续晒冷,又打回了100万。<p>  士气振奋,小武继续和季军互发短信,反攻的时刻似乎到了。<p>  可惜我们没有唐总的运气,几把大注之后,筹码又只剩下10万不到。<p>  这次晒冷不灵光了,造梦失败,我回到第一层梦中。<p>  实际上是输了220万,抵扣码粮后,大约输200万。<p>  我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两天时间已过,本来按计划,我现在应当是赢了200万。<p>  小武终于亲身经历了一次豪赌,这个过山车的游戏让他脸色惨白。<p>  我继续飘向深邃的虚无里,我将不得不去边缘地带探秘,寻找出路。<p>  光头豪客却继续在美梦中酣睡,他台面的筹码已经接近6000万。<p>  就是说,他已经赢了7000万。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17

※梦<p>  那晚十二点左右,外面下着蒙蒙细雨。<p>  长假的连续两天都是这样,白天晴,晚上小雨,这让空气很凉爽很舒服。不过雨很小,仅仅是使街面变得湿润,并不需要打伞。<p>  那位青年客人又来了,他是我们店里的熟客,深圳人,175cm左右,看起来一表人材,应当是个正经生意人。不过他正在赌身家,这司空见惯,他和很多中青年的内地老板一样。<p>  “拿电脑出来!”他语气冷淡的说了一声,神情较为阴郁。身后还跟着一个稍瘦弱的年轻人,是他的手下。<p>  我让东尼把笔记本电脑从柜台拿出去给他转账。他从包里拿出U盾,一声不吭的敲打着键盘,身边的年轻人也不敢说话,只是在低头摆弄着手机。他昨天取的钱又输了,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因为这几个月他在我们店里取了很多港币,但汇回去的却很少。<p>  “老细,要慢慢来哦!最近你好像取了很多钱!”我忍不住还是提醒他一句。<p>  他并不象别的客人表露得那般急躁,只是面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麻木的说:“希望如此吧,机会不多了。”<p>  他和手下一起把400万现金用两个袋子装好,匆匆又走出店面。我摇摇头,我并不看好他,在澳门做了几十年生意,我见过了太多梦游状态的赌客。<p>  那晚和家人在梅州一家KTV房唱完歌后,回到宾馆已经晚上十二点,我想给他打个电话,谁知他两个手机都关了机。这让我心里马上起了不安,我担心他又会出状况。<p>  最近总觉得有些隐约的担忧,好像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很害怕这种感觉。巨痛之后,生活刚刚恢复正常,我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也许是我还太年轻,不懂得怎样操持一个家。结婚后这一年来,我们都太贪玩了,没有认认真真想过该怎样去经营这个“家”。家的概念,应当是陌生人少一些,封闭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多一些,但他这半年外出太频繁了,我们一起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p>  明天我要尽快赶回深圳,然后过去澳门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如果他的事情忙完了,我要和他早点一起回来。怎样安排以后的生活,我觉得是该在家里和他好好讨论一次了。<p>  我仍在梦境中穿梭。梦有梦的主宰,那个主宰并不是我,我突然发现我虽然是造梦者,但我又不知何时堕入了别人造好的梦里,我只是在他人的梦里造自己的梦。<p>  我是进入了一个恶意的梦里,造梦者是我的敌人。<p>  我恍恍惚惚飘了下楼,又恍恍惚惚飘了回来,身上带着少少的水气。小武正在账房处用100万现金买筹码,他一边在账房递出的单据上签字,一边在和季军通话。<p>  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我。<p>  “小武说你现在状态很不好,能不能先回房睡觉,明天再打?”季军的语气沮丧、着急、但又带着希望和侥幸。<p>  “再打两小时试试,赢多少算多少。”这些从我口中说出的话其实不是我说的,它们只是舌头在上唇与下唇之间随意拼凑的词藻,毫无意义。我在被人控制的梦里,这些迷离的灯光,带着香精分子的空气,屏幕上奇形古怪的各种图形,荷官和公关们一旁听不清内容的谈笑,脸孔熟悉但又完全陌生的各色赌客,是这些东西重新组成了我的大脑,群魔乱舞侵占了我的大脑。<p>  我努力在想象这个梦的形状,很明显,答案就藏在这屏幕上的几个小小图形里面,这里有造梦者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它一定存在蛛丝马迹,我要把它找到。<p>  牌在手中变化,派过来,又扔回去;台面筹码增加,又减少;梦在延伸,我在漂移,在下坠,看不到那个海边的沙滩,梦的尽头远不可及。<p>  “海哥,不要打了吧!你根本没有状态!”小武的声音忽远忽近。<p>  我定了定神,看看台面,筹码还有80万,不知不觉间又输了20万出去。<p>  “几点了?”我问他。<p>  “已经两点了,季军哥说该回去睡了。”小武说。<p>  我喝了一口冰冻果汁,一股凉意从喉咙灌进了胃里,这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好吧,先回去睡觉。”我站了起来。<p>  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我象小狗一样甩了甩脸上的水渍,把游离的魂魄从空中抓了回来,我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还是一个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人,“死”字并没有写在上面。是该休息了,还有五天,还有资本,我未必不能战胜它!<p>  路过光头豪客的赌桌,我感受到一种凝固的气氛,他正在抽烟,整张台鸦雀无声。我扫了一眼他的台面,筹码只有五堆,他已经输回去1000万。<p>  ※第三天<p>  我路过一个山坡上的村落,这里的巷子很窄,而且崎岖,我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又不知该往哪里去。<p>  这个面孔不清的男人充满了敌意,我只是经过他的门口,但不知为何被他叫住,他让我等一下,好像要从屋里牵出什么东西。<p>  他牵出的只是一只个头小小的怪物,猫般大小,样子却像癞蛤蟆,我完全没放在眼里,转身继续向前走。<p>  “进去吧!”他说了一声,站在窗外冷冷地注视着我。我不知何时被他关在了房子里,那个小小怪物也放了进来。<p>  我心想这有何妨,凭这小东西岂能困住我?谁知那怪物忽然挣脱了绳子急剧长大,变得比狗熊还大,凶猛地扑了过来。<p>  我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不已。<p>  看看时间,早晨六点不到,小武还在厅里的小床上睡眠正酣。<p>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我把它们打开,收到两条短信。<p>  “老公,睡醒给我电话。”这是小萱的。<p>  “情况不太好。”这是小陈的。她昨晚应该在等我回短信,但我并未开机。<p>  情况不好,这在我的预料当中,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她去应对,我帮她设想过很多方案,但似乎都是错的。<p>  如果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坐飞机回去。因为,我的情况更糟。<p>  一切都是被人设定好的。老婆的担心,情人的出现,钱,灰暗的房间,失色的七巧板,我一定要理清头绪,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p>  小萱迷迷糊糊接了电话。<p>  “老公,我中午能回到深圳,想下午坐船过来找你。”<p>  我有点心慌,说:“下午?你不如别过来了,我可能明天就能回来。”<p>  “明天能回?什么时候?”她问。<p>  “明天中午吧,看情况尽早。”我在胡说了,我根本不可能回去,只是想办法阻止她过来。<p>  所以时间更加紧迫,只要先打回本,回去一天也无妨。<p>  在洗手盆里烧了一道符后,我把小武叫醒。<p>  三楼的赌厅里,每个赌客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们在讨论一场歇斯底里的肉搏战,正在现场进行。<p>  光头豪客熬了通宵,他脸色铁青,香烟放在桌上自行燃烧,他正狠命地把200万筹码推上去!<p>  他每把都是200万,四个50万的筹码,输了,荷官取走他的200万;赢了,荷官赔给他200万,或190万。<p>  他的年轻女伴抱着肩,身体僵硬的坐在位置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p>  荷官和监理更是表情郑重,将肢体动作尽量简化,不敢苟于言笑。<p>  负责洗码的年轻男公关小心翼翼地帮他点出桌面的现金码,又脚步无声地拿去账房换泥码。<p>  身后两米外,稀稀疏疏站着几个不出声的看客,包括我。<p>  他台面的筹码只有3000万,离最高峰的6000万减少了一半。<p>  但他仍是强大的造梦师,把赌厅所有人都带进了他凶险的梦里。他在厮杀,他在斗兽场内赤膊力战,血肉横飞,让全场观众心惊。<p>  我在他的梦境里停留了十几分钟,初始心跳,很快又恢复平静,继而厌烦。<p>  这只是一个幻境,邪恶的障眼法,我不可理会。我远离他,找了外厅最靠近扶手电梯的一张30万赌台坐下。<p>  只要那根弦不被拨到,我仍然是能克制自己,保持理智。<p>  我想重新开始稳妥的打法,用几千的起注小赢慢赢,看能否扭转运势,但情绪却很容易波动,每次小注赢了之后,我的心里会掠过一丝懊恼。<p>  两个小时后,我赢回了20万。<p>  但我不甘心这种赢钱的速度。现在,所有事情都必须在赌桌上解决,赌,就是一切。<p>  我又开始把起注调整到5万,看运气是否能持续下去。<p>  很快,我又倒输20万。<p>  季军的电话打了过来:“要不要换一个场地?我看这次金沙好像不行!”他刚睡醒,说话的中气比较足,看起来他是发现了问题所在。<p>  这里让我两天损失了过半兵马,我虽心有不甘,但无法跟它斗气,所以我也同意季军的建议。<p>  “行!要不我过去凯旋门试试。”这个选择只是图方便,并非为了见小陈。上回在永利试了一场,虽然赢钱,但感觉那里的码粮太低。凯旋门的即出码粮相对高些,对亏空巨大的我们来说能取得一点心理安慰。<p>  我和小武在账房兑换现金,损失近半,此时离场有一种被人强〤奸的感觉。我将心底的积忿按捺住,只能先暂避敌方锋芒,看能否找到它的薄弱之处。<p>  小武去了一趟洗手间,路过罗马斗兽场,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p>  “光头佬台面还有2000万。”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18

时间是中午十一点,我和小武坐上的士前往凯旋门。<p>  才脱离了金沙赌场的空调数十秒,又被出租车内的冷气包围,这让我的身体内产生一股冷意,这股冷意竟使我在车内微微发抖。<p>  两年前的国庆假日,我和小萱一起开车去惠州的喜来登酒店度假,游泳,散步,在房间的露天阳台吃法式的烛光晚餐,那些日子真是什么烦恼也没有。<p>  不止是两年前,我三十多年来度过的任何一次国庆和春节,哪怕是最穷的日子,都用不着和命运做这般殊死搏斗。<p>  一种悔恨的痛在我心里滋长,我强力把它压制住。现在要补最后一张牌了,我不能放弃,用尽力气去拼吧!我不想把小萱也拖入地狱。<p>  凯旋门二楼是华姐和路仔经常带着客人出没的地方,所以我选择了三楼。这层楼有五六家贵宾厅,但我都不熟悉,只是挑选了最靠里面的一家。<p>  开局之前,我和季军通了接近半小时的电话,决定第一轮赢钱后,先把华姐的50万还掉,履行昨日的承诺。<p>  既然身在澳门,我们要把身边的负能量先清零,做到战斗时心无旁羁。何况,华姐本来一直就是友方,以后在澳门还有很多需要她帮忙的地方。<p>  这家赌厅有十来张台,还有几个包房。经理是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男人,很斯文,看起来有点中性。他冲我这个新来的贵客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即在账房查看我刚刚登记的资料。这反而让我起了戒心,笑里藏刀是赌场内通用的礼仪,这是气场此消彼长的博弈。我更喜欢碰到的是那种一脸倒霉相看起来家里刚失了火的赌场经理,就如几个月前二楼倒闭的那家。<p>  这样的戒备心理让我暂时从梦中清醒过来,买了200万筹码,但我下注很谨慎,每一次投注都是如履薄冰,半包烟功夫,我台面已经赢了42万。胖经理不停地从我的身边路过,他在观察我的输赢,也在观察我的赌钱个性。<p>  我不想被他看穿,于是我把本钱全部装进包里,台面只留下42万赢利的筹码。<p>  又打了半局,台面终于有了52万赢利。<p>  “去账房兑换现金。”我站起来,对小武吩咐了一声,转身走出了赌厅上洗手间。<p>  看看手表,中午一点半,正是华姐睡醒起床的时间,我在洗手间拨打她的电话。<p>  “华姐,你过来凯旋门吧,我把剩余的50万尾数给你!”<p>  “赢了?那好啊!”她听了很高兴,又说:“对了,我一会带上阿权来见你,让你们好好聊一下,看以后你们在澳门有什么生意可以合做,阿权在澳门认识好多做工程的大老板。”<p>  华姐说的阿权是她今年刚收的干儿子,福建人,在澳门从事赌厅的装修生意。就是我在前文所说的曾输了6000万的福建仔,以前我和他见过面,但一直没好好交流过。<p>  阿权16岁就跟着亲戚过来澳门打工,一直在赌场搞装修,二十出头开始组队单干,接了威尼斯赌场的装修工程,价值过亿,不过由于他两年前的豪赌惨败,至今他仍在偿债阶段。<p>  这个过早的人生经历让阿权面相很老成,眉粗脸宽,又一脸络腮胡痕迹,看起来像35岁,其实他只有25岁。<p>  我并没有谈生意的心思,但也不好拂华姐的好意,于是约好他们在凯旋门一楼的咖啡座见面。<p>  半小时后,华姐他们来到了凯旋门。<p>  从赌厅提出的50万港币用塑料袋包着,并未拆封,华姐看也没看就把它塞进了袋里,并把我剩余的欠条递了过来。<p>  场面有一点尴尬,阿权开口说:“海哥,听我一句劝,不要赌啦!大家都这么年轻,不如一起在澳门做点事情。”<p>  华姐也说:“就是就是,阿权以前也输得很惨,现在不也很快做起来了,他今年接了好几个大单。”<p>  我心想,我也一直想脱身,但我脱身的前提是先把大头赢回,现在这种状况,我不敢想象自己停手后会有什么后果。<p>  聊了十几分钟,我心不在焉,当然也讨论不出合作的亮点。阿权见聊下去没意思,客套了几句后起身告辞。<p>  在门口的代客泊车处等着服务生帮阿权把车开上来,华姐小声对我说:“别赌啦!你看看阿权,刚刚买了一台300万的宾利,他又快翻身了。”<p>  “哦?”这消息令我很惊讶:“他这么快又有钱了?”<p>  “其实他没钱,不过他今年接了很多大单,必须要把门面充一下。”华姐说:“做事业才有前景,我和珍小姐他们一直都看好你们两个。你看澳门人天天泡赌场的都是那些老头老太,你们这么后生就泡在赌场里,很不值得!”<p>  我知道这番话语重心长,不过我不可能听得进去。<p>  华姐他们走后,我并没有返回赌厅,而是让小武在赌厅等我,自己前往维景假日酒店。虽然我感觉时间很紧迫,但小陈的事情也是我的一块心病,需要提前处理。<p>  维景酒店的房间很窄,落地遮光窗帘没有拉开,我知道他们刚刚哭过。<p>  “输完了?”我问老陈。<p>  他苦笑着把一杯热茶端给我,脸上的皱纹使他一下子老了十岁,说:“昨天一直被追杀,就剩下点路费了。”<p>  小陈没有说话,她正侧着身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枕头垫得老高。这个姿势让我感到心里有点别扭,如此不顾仪态,会让外人看出我和她的亲密,虽然我有点搞不清楚在这个房间内,到底谁才是外人。<p>  “坐起来吧,海洋来了。”老陈也不满地对她说。<p>  小陈这才坐直身体,用枕头垫着靠在床头,低头在摆弄手机。她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也许是我到来的缘故。<p>  老陈坐在床边,低着头一时无话可说。我偷偷和小陈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里全是求援,像一只可怜的小猫。<p>  唉,不行!我不可能借钱给你们。<p>  “现在怎么打算?”我打破死一般的沉默问老陈。<p>  老陈犹犹豫豫了半天,说:“在飞机上认识一个浙江老乡,他说在澳门没钱的话可以找他签码,我们刚才给了他电话,他马上就过来谈谈。”<p>  听了这话,我有点想起身就走。换了任何一个在澳门结识的赌客,我不可能有心思陪着他们去跟放熟的洗码仔谈判。但这是小陈的事情,我和她在地狱里的魂魄有交会之处,我不能走。<p>  “高利贷吗?”我冷冷地问了一句。<p>  “不是,高利贷我们绝对不会借!”老陈虽然沮丧,此时也用力说了一句。<p>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他们的老乡来了。<p>  进门的是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肥仔,发型非常时髦,发角剃得很高,头顶却是韩式的蓬起,看得出打了硬硬的发胶。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同样发型时髦的年轻仔,很瘦弱,是他的小弟。<p>  几乎不用谈,我已知道他们的身份。<p>  果然,肥仔殷勤地派了烟,客套几句后,笑嘻嘻地说:“我们不是放贵利的,借钱不收利息,不过赢了就稍微抽点水而已。”<p>  “你们抽水怎么抽?”老陈问。<p>  “每一把投注赢了抽10%,输了不抽。或者8点赢了抽一半。”肥仔说。<p>  “那不还是等于放贵利吗?在飞机上你还说你们只是洗码!”老陈不满地说。<p>  “哈哈,澳门都是这样啦,我也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给的友情价,换别人还拿不到这个牌头。”肥仔干笑着说。<p>  我在一旁没有说话,小陈没有开口反驳,她只是起身上了洗手间。她这种态度让我觉得心里害怕,我觉得她还是心存侥幸,恐怕真的想过借这种钱。<p>  我用眼神示意了老陈一下,让他们快走。<p>  老陈会了意,他对肥仔说:“要不我们先看看情况,有需要再联系你们。”<p>  “行!那我们先走。”高利贷是这世上最不讲客套的一个种族,肥仔马上站起来,扬了扬手和小弟走出了房间。<p>  房门刚刚关上,我对他俩说:“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呆这里也没意义。”<p>  他俩对望了一眼,犹豫了十几秒,小陈还是忍不住对我说:“海洋,你那些朋友能不能帮我们签码?我们想再签10万,不用你负责,我们自己写欠条。”<p>  她的眼神充满了求助,但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很多遍,也否定了很多遍。<p>  “真的不行。我介绍你们签码的话,他们一定会让我担保。”我只能狠心一口回绝。<p>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尴尬。<p>  “不好意思,海洋,我知道你现在也遇到了麻烦,我们不该跟你提这个。”老陈抱歉地说:“要不我们先自己想想办法,你别管我们了,先去忙自己的事情。”<p>  “你准备怎么想办法?”我还是追问一句。<p>  “我打电话给几个同学,看能不能借到一点,如果借不到我们就出关回去。”老陈说。<p>  这个说法让我比较放心。我心里也急着赶回去开战,于是站起来告辞。小陈起身送我,她的目光闪烁,仍是有很多话要说。<p>  我乘电梯下楼,刚刚走出酒店门口,小陈追了出来。<p>  “海洋!”她把我拉至墙边,问:“你真的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吗?”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20

我望着她的脸,眼圈泛红,急切而又绝望,她没有初见时那种甜美的感觉了,精致的脸也因焦虑而有些变形。她如今只是一个输红眼的女赌鬼,我不会爱她,我心想。<p>  “我也正在输钱,而且比你们惨十倍。”我冷笑着说,这个冷笑很苦涩,看看我们是怎样自作自受的吧。<p>  “而且就算我借给你,我也知道你们很快会输完,就像华姐她们也认为我会输完一样。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的机会越来越渺茫。所以第一天你们赢了2万不肯走,我赢了80万也不肯走,现在我也输了200万。”<p>  她听不进去,跺着脚焦急地说:“我们的数字小,慢慢打要赢回几十万还是有希望的!”<p>  “我自己也快死了!”我冲着她吼了一声,她让我情绪一下子很烦躁。<p>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有几个北方游客正拖着行李箱有说有笑地走入酒店,表情兴奋。曾经我们也在澳门的街头这般快乐过,如今却只剩下烦恼。<p>  “对不起,是我要求太过分了,你去吧。”小陈轻声地说。<p>  见她一脸绝望和无助我又于心不忍,我摸摸她的脸,软言安慰她说:“你先回房间吧,只要我能活过来,我一定不会丢下你,好吗?”<p>  后来她恨我,也是因为这句话。<p>  回到凯旋门,我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摆脱了烦人的心事,我要尽快重返战场了。<p>  胖经理迎面而来,笑嘻嘻地说:“老细,你早来一个钟就好了,刚刚错过了一条好路!”<p>  我顺着他手指的桌面望过去,果然,那张台正在洗牌,刚刚开完的一局也是排排连的长路,和上次唐总绝地反击那局很相似。可惜我没这个运气,又与几百万赢利失之交臂。<p>  魔鬼的障眼法而已,不可理会。我再次对自己强调了一句,定了定神,和小武选了一张赌桌坐下。<p>  我把200万筹码重新摆在桌面上,但迟迟进不了状态,打了两局,台面输了二十几万。<p>  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小萱早已回到深圳,她给我发来短信让我明天尽早回去。<p>  加上早上在金沙输的数字,我忙了一整天仍只是打和而已。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的心开始烦躁。<p>  “要冲一冲,你给爷爷上支香吧!”我给季军发了一个短信。<p>  我整理出三组敢死队,每组20万,希望其中某一组能冲开一条好路。<p>  一个小时后,它们全部阵亡,又损失了60万。<p>  乱!又开始了,心乱得不行,头皮发紧,脑袋内那根弦绷得硬邦邦的,我用双手握成空心掌在头顶拍打了几次,却松不下来。<p>  我烦躁地走入洗手间,洗手盆的感应水龙头也跟我作对,手掌放在下面始终不见出水,我愤怒地拍打了它几下。一旁正在拖地的保洁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以示警告。<p>  洗完手,我伸手去扯墙壁上的纸巾,但就连纸巾也是劣质产品,只扯断了一平方厘米的一小块,粘在我的大拇指上。我把它揉成一个鼻屎状弹在地上,并把双手剩余的水珠甩在地上。<p>  “老细,不要把水甩在地上啦!被人踩到了摔伤怎么办?”拖地的老头来指手画脚了。<p>  “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我扭头问他。<p>  “我做咗十几年了。”他答。<p>  “那你见过有人在这个地板上摔死没有?”我怒气冲冲地问。<p>  他一时语塞。<p>  “我就喜欢这样甩水,如果有人摔死了你再让你老板找我,我负责赔!”我恨恨的把手在牛仔裤上擦干,拉开门走出了洗手间。<p>  他今晚回到家,肯定会对他女儿或者老婆说:“那些大陆客的素质就是低啊,今天又遇到一个…”<p>  见鬼去吧!<p>  回到赌厅,小武走上前问:“海哥,季军哥问要不要换个场地?”<p>  “不用,先转转。”我情绪仍较激动,不过并未失去理智。翻本仍大有机会,此时万万不可自暴自弃,我警告自己。<p>  围着赌厅转了一圈,我们在一张赌桌边上停了下来,这张台庄比较旺,又刚刚拉下来五个长庄。<p>  桌上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赌客,黑黑瘦瘦,头发油腻腻的贴在额头上,看样子几天没洗头了。他下的注不大,只押两万。<p>  我想也不想,站着把20万筹码推在庄上,并且压线,表示不看牌。<p>  不洗头男看牌,这把赢了,我取回39万。<p>  我继续把20万推在庄上,谁知不洗头男对荷官说了句:“等一下。”,荷官动作就停止了。<p>  等了十几秒,我忍不住问监理:“怎么不开牌,你们在等什么?”<p>  监理说:“这位老细要加筹码,要等他一阵。”他用嘴指指不洗头男。不洗头此刻也正在东张西望,在寻找他的筹码来了没有。<p>  我以为他只是把筹码拿去了账房洗码,谁知这一等就是五分钟,不洗头张望的方向并不是账房,而是赌厅门口。<p>  “怎么回事?”我用手上的筹码敲敲桌面,质问赌桌监理。<p>  监理也觉得不成样子,他俯身催促不洗头,问他:“老细,你的筹码到了没有?”<p>  “快了快了!”不洗头很不耐烦,而且把双手按住投注区阻止荷官开牌,看样子是非等到筹码不可。也许他叫了人去楼下当铺刷卡,又也许他正通知朋友给他卡里打钱,或者他正在让老婆抵押房子向某银行申请贷款,总之这一把他非要投个大注不可。<p>  胖经理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旁,他歉意地说:“唔好意思,这个客也是熟客,老细你再稍等他一阵吧!”<p>  又等了几分钟,我没有耐性了,不是没有耐性等下注,而是没有耐性呆在这个赌厅。<p>  “退钱!回金沙打。”我把押注区的筹码收了回来,吩咐小武一句。<p>  又坐上的士,在这个弹丸之地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奔波,包里的现金却没有增加,而是在减少。<p>  我长吐了一口气,冷静!冷静!这样下去会出大事,我一定要静心,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赢回来。<p>  走进三楼广东会,假日第三天,这个赌厅客人越来越多,马尾辫的QQ妹正叼着烟,和一桌子男赌客在一同吆喝:“QQ!QQ!”;斯文儒静的老大哥也在,他在另一张桌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他每次的投注只是几千,所以没有机会看牌,也许他也没有兴趣自己开牌。<p>  有个内蒙的赌客带了二奶过来,二奶是个不到三十岁的艳丽女人,穿着半透视装的黑色上衣,露出整个浑圆的手臂,很性感。不过她不好赌钱,只是独自坐在内蒙客身后左顾右盼,风骚蚀骨。相信全赌厅的男人眼风都和她交会过,对她短裙下诱人的白花花大腿偷瞄过。<p>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内厅的光头豪客,他正在晒冷,把桌面剩余的一百多万筹码全部推了上去,包括一部分泥码和现金码。<p>  这把他输了,桌面一粒筹码也没有剩下,不过他只是用桌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和脖子,又嗡声嗡气地指着公关说:“去,把我的3000万存码提出来!”<p>  我们清点了一下全部现金,只剩下320万,加上还给华姐的50万和转给季军的80万,扣除部分码粮,这三天已经输了230万。<p>  我以前曾试过很多次用20万赢回200多万,为什么现在总不行?我的心情很焦躁。<p>  我们顺着御匾会的长廊走到了赌场的另一侧,选了上回那家只有两张台的赌厅,这里没有人,很静,此刻我需要这样的环境。<p>  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我和小武在赌厅点了三菜一汤,房间很静,但心很乱,每一道菜在口中都尝不出什么味道。<p>  小萱发来短信:“老公,明天早点坐船,我邀了姐姐他们过来家里吃午饭。”<p>  明天?我的时间、我的睡眠、我的心情此刻都不由得我来决定,还包括明天的午饭,还包括小萱的未来,而是由牌靴里的八副扑克决定。<p>  我只买了100万筹码,吩咐荷官开始飞牌。<p>  我不知该把桌面的这堆筹码当成游戏的砝码,还是当成钱?<p>  我不知我该刻意让自己停留在梦境里,还是回到现实?哪一个世界更易被我把握?<p>  我不知自己该相信概率,还是该相信运气?哪个才能快速拯救我?<p>  我想冒险,我觉得自己死不足惜,只要能换回小萱和家人的幸福我愿意。<p>  但我又恐惧,因我如果死了,会把她们拖累得更惨。<p>  我不停在梦境与现实中徘徊,但两个世界都不接纳我,我始终停留在恶梦的边缘。<p>  我又整整输了100万。<p>  “不要打了,海哥!”小武在一旁虚弱无力地说。<p>  我已经输得麻木了。我盯着屏幕发了好一阵子呆,我恨这些图形,它们不听我的话,总在我做出判断后才发生奇怪的变异。但我坚信我能赢的回来,包里还有220万,我死不了,我一定能赢回来。<p>  甚至我有可能赢回2000万,在账房兑换了现金,塞满整个行李箱,临走时一脚踹翻赌桌边的一张座椅,狂笑着离开。

weijidianl 发表于 2014-5-9 11:22

“洗牌!”我没有理会小武,而是冲着荷官喊了一句。我从包里拿出200万现金,这只是两包塑料袋包着的印刷品而已,它们能要我的命吗?我把它们砸在桌面上,扭头对账房小姐喊叫:“买码!”<p>  账房小姐在电脑旁磨蹭了半分钟才过来,她这个厅就我一个贵客,不知她装模作样的在忙些什么?我指着另一张空闲的赌台说:“叫人过来开台,两张台我都包了!”<p>  小武站了起来,急冲冲地拨打季军的手机,走出赌厅门口去和他通话。<p>  “不要打了,你已经全乱了,先回房睡觉吧!”季军的声音也在发抖。<p>  “你上香了吗?”我问他。<p>  “上了,现在已经半夜三点了,我老婆正在睡觉,我是偷偷走出来接小武的电话。你睡醒明天再打,还有四天时间,你不要着急!”他也在乱,几近崩溃,这世上凡知情者哪有不乱的。<p>  三点了?我看了看手表,果然又进入第四天了!妈的!<p>  我知道自己很急,很愤怒,但我没乱。<p>  放下季军的电话,我仍是决定用一秒钟把100万赢回来。<p>  台面赌本只有200万,他们当然不会开100万的限红给我,所以我包了两张台,每张台投注50万,加起来就是100万。<p>  我是这样想的:先飞牌,飞到两张台都决定买闲时,就两边各下注50万的闲。<p>  如果两张台都赢了,我就赢回100万;<p>  如果第一张台赢了,第二张台输了,打和;<p>  如果第一张台输了,第二张台赢了,打和;<p>  如果两张台都输了,我就输100万。<p>  就是说,我输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打和的概率是二分之一,但我也有四分之一的机会赢回100万,而且只需要一秒钟。这一秒过后,我就可以安心回房间睡觉。<p>  我没疯,否则我无法计算得如此清晰,我只是不小心进入了一个疯狂的世界。不管是在家里沙发上坐立不安的季军,还是在赌桌前紧张得瑟瑟发抖的小武,只要这把赢了后,他们就知道我确实没疯。<p>  我在两张台前来回穿梭,在这张台看几秒,说一声“飞牌!”,又扭身去看另一张台,那边飞了几把后,我又转身回来这张台。<p>  机会终于来了,我把100万筹码推了上去,每张台各押了50万,买闲。<p>  荷官派完牌,我站着直接伸手把两张牌用力拍在桌子上,是个9点!娘希匹,真解恨!<p>  这张台已经包赢了,小武也松了一口气,跟着我回到第一张台。<p>  我恶狠狠地单手把两张牌抓起,用同样的动作把它们拍在桌上,但这张台只是6点,而且被对方补出的7点绝杀了。<p>  没事,打和而已!我朝另一张台的荷官挥挥手,让她开牌。<p>  “老细,打和了!”肥胖的女荷官在那边喊了一声。<p>  我当然知道打和了!所以我并不理会,而是认真观看屏幕的牌路,看有没有机会再重新来一次。<p>  小武去收赢回的筹码,但他走过去后,却在那张台前呆立了几秒,走回来哭丧着脸说:“海哥,那边庄也是9点,打和了!”<p>  我脑袋嗡的一声,气血上涌,我站起来,两大步走到那张台前细看,果然,庄家也是一张9和一张公,跟我打和了!<p>  又输了50万!<p>  “继续开!”我几乎是用手指着荷官的鼻子在怒吼。<p>  荷官重新派牌,庄9点,闲1点,再输50万!我连一丁点机会也没有。<p>  心脏剧烈跳动,我甚至可以听见咚咚声,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自动步枪,我一定抱着它冲入楼下大厅的人群,我突然想起那些美国新闻里的校园枪手,我也想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p>  我还想继续下注,但筹码已经被小武收了起来。<p>  “海哥,回去睡吧!”小武已在央求。<p>  不知是怒还是惊惧,我激动得连骨骼都在颤抖,我心想完了,今晚就要完了,如果不能把200万赢回来,就是我命中该绝。<p>  但我不能对小武动怒,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他才是唯一的战友。这个赌厅里坐着的两个荷官,站着的男监理和账房小姐,这些人才是我的敌人,他们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p>  我还没整理出头绪,就被小武硬拽出了赌厅,顺着封闭的通道走向御匾会的另一头去乘酒店电梯。<p>  路过广东会的时候,我看到光头豪客正在大声地责骂他面前的荷官,赌厅经理和荷官监理都在一旁不停道歉。<p>  我无心去看人家的热闹,只是像一只被黠猱掏空了脑袋的行尸一样走进了电梯。<p>  有一种动物叫做黠猱,传说中这种类似猴子的动物能掏空老虎机的脑袋。“兽有猱,小而善缘,利爪。虎首痒,辄使猱爬搔之,久而成穴,虎殊快,不觉也。猱徐取其脑啖之,而以其余奉虎。虎食之,甚美,谓其忠益爱之近之。久之,虎脑空…”<p>  回到房间,我三两下把衣服脱光,钻进被窝就睡!如果从此能一睡不醒,那是造物主对我最大的恩赐。<p>  这夜又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我不知自己到底睡着没有,似乎还做了恶梦,不过即便没睡着也没有关系,反正睡着醒着都一样在噩梦里。只要脑袋能稍微冷却下来,给我留下一点思考的余地,我就满足了。<p>  小武似乎也没有睡好,他躺在厅里的小床上,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想事情。<p>  早上八点多,小萱的电话打了过来。<p>  “老公,昨晚睡好没有?你能赶九点半的船回来吗?”她问。<p>  我心里百味杂陈,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恐怕不行,昨晚没睡好,中午我赶不回来了。”<p>  “怎么搞的!你说话不算数,中午约好了她们过来家里吃饭!你是不是又输了?”她很不满。<p>  “没有,赢了几万块…,不过现在很累,要休息。”我忍住心痛说出这番话,这个谎言会让上帝也发出一声长叹。<p>  “你太不像话了!又要我一个人招呼她们,那你晚上一定要回来,听到没有?”小萱并未起疑心,她只是有点生气。<p>  “嗯,我知道。”我模拟两可地应了一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p>  新的一天又来了。我的心里忿怒和烦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p>  现在,我要拯救的人不是小陈,也不是我自己,而是小萱。<p>  是我最爱的小萱。<p>  灾难又一次将要烧到小萱身上了,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p>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慌慌张张趴在地上准备磕头,但我又怕赤身露体对神灵不敬,于是穿上长裤套上T恤,这才恭恭敬敬的重新跪倒在地,向着东方磕头。<p>  妈妈、老爷爷,列祖列宗们,雨辰,请你们原谅我;<p>  大日如来,太上老君,释迦摩尼,请你们不计前嫌,再帮我一次;<p>  观音菩萨,请你照顾好小萱。<p>  我把额头撞击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东东声,这种自虐的确具有医疗功效,即时让我觉得舒服了许多。<p>  冷静!只要手上还有筹码,赌徒通常都不会绝望。<p>  这三天已经输了430万,我手头还剩下120万港币,但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五号,我可以结清几个赌厅上月份的码粮,加起来至少还有80万。<p>  就是说,只要今天慢打慢赢,明天我至少还是有200多万的赌本,仍然具有冲锋的能力。<p>  我把这个“好消息”发给季军,让他也能稍获安慰。<p>  计划明确后,我恢复了镇定。我把小武叫醒,这个时间已经无法睡着,不如趁早下去赢点钱,中午再回来好好补一觉。<p>  广东会的赌厅内也有免费的自助早餐,我和小武随意取了碗菜干粥和叉烧包填肚子。<p>  光头豪客又熬了通宵,他终于开始输钱了。他台面的筹码只有一千多万,低于两千万的成本线,他的下注开始谨慎,现在他一口推上去的只是几十万,局面打得异常沉闷。<p>  儒雅的老大哥倒是精神饱满。他自己租了公寓,并不住在酒店里,此刻也是刚刚来到赌厅开始一天的生活。我挨着他的位置坐下,互相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我也和他一样只下几千的投注,今天上午只是用来过渡,虽然睡眠不足,但我能抓住这个重点。<p>  这种过渡反而让我稳步赢钱,中午十二点多,我台面赢了二十几万。<p>  小陈和老陈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赌厅门口。<p>  他俩神情抑郁,但看样子并未绝望,我让小武收起筹码,和他们一起下二楼的餐厅吃午餐。<p>  “昨天让一个朋友汇过来1万,我们晚上打到5万多,后来又输完了。”老陈唉声叹气地说。<p>  “该冲的时候不冲,要不昨天早就打回10万了!”一直在低头对付碗里的猪骨汤的小陈也抱怨了一句。<p>  我听的很麻木,其实他们说的也很麻木。<p>  “我们等下就走了,从深圳机场坐飞机回去。”老陈说。<p>  “机票订了吗?”我问他。<p>  “订了,是我妹妹在网上订的,我们直接去机场取票就行。”他说。<p>  就是说,昨天把身上的路费也输完了。<p>  “还准备来吗?”我又麻木地问了一句。<p>  他俩对望了一眼,老陈才犹豫着说:“我们想回去用房产证再套点资金,可能过段时间会过来。”<p>  这是理顺理成章的,穷途末路了。我非常理解,但我不说话。<p>  “你情况还好吗?”小陈忍不住探着头问我。<p>  我把一块牛肉塞进了嘴里,毫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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